24.最好有一个人留在外面
汉德森继续说:“就是这个时候,克里尔说了我刚才告诉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是喝了威士忌,他肯定不会这样多嘴。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打开桌子旁边的一个小写字台,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用一把枪对准了我。‘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他大声问,‘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我根本没兴趣打听。’我向他保证,心里又吃惊又害怕。‘只是随便聊聊,仅此而已。’‘随便聊聊?这事儿可不随便,我的朋友。你要是敢把我刚才说的话透露给别人半个字,他们就会把你的臭皮囊扔进泰晤士河里去。听明白了吗?即使我不杀你,他们也会要你的命。’接着,他似乎又想了想,把枪放下了。再开口说话时,语气和缓了一些。‘今晚你抽烟不用付钱了。’他说,‘你是个很好的顾客。咱俩知根知底。我们肯定是要照顾你的。忘记我跟你说的话,千万别再提起这个话题。听见了吗?’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几乎把它给忘了,那天看见你们的启事,自然又想了起来。如果他知道我来找你们,肯定会说到做到。但是你们要寻找‘丝之屋’,就必须从他的办公室入手,他可以带你们去那儿。”
“在哪儿呢?”“在蓝门场。他的鸦片馆在米尔沃德街的拐角,一座低矮、肮脏的房子,门口挂着红灯笼。”
“您今天晚上在吗?”“我每天晚上都在,托您的福,接下来的好几个夜晚我都会去那儿。”“这个叫克里尔的人,是否会离开他的办公室?”“经常离开。鸦片馆里很拥挤,烟雾弥漫。他要出去透透空气。”“那您今天晚上会看见我。如果一切顺利,我找到需要的东西后,会加倍给您酬劳。”“千万别说您认识我。也别说我上这儿来过。如果事情出了岔子,别指望我还能帮助您。”“我明白。”“那就祝您好运了,福尔摩斯先生。祝您成功——不是为您,而是为了我的缘故。”
一直等到汉德森离开之后,福尔摩斯才转向我,两眼炯炯发光。“一个鸦片馆!一个跟‘丝之屋’做生意的鸦片馆。你认为如何,华生?”
“我觉得听上去不是个好地方,福尔摩斯。我认为你应该远远地避开。”
“哼!我认为我能照顾好自己。”福尔摩斯大步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我会带上武器。”
“我跟你一起去。”
“亲爱的华生,这是绝不允许的。我对你的体贴深表感谢。但是必须说一句,如果我们俩一起行动,看上去肯定不像那种在星期四晚上到伦敦东区寻找一家鸦片馆的顾客。”
“虽然如此,福尔摩斯,我还是要陪你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待在外面。肯定能在附近找到一个地方,等着你。然后,如果你需要援助,一声枪响我就会冲到现场。克里尔可能会有打手,而且我们真的可以确信汉德森不会出卖你吗?”
“言之有理。好吧。你的左轮手枪呢?”“我没有带在身上。”
“没关系。我还有一把。”福尔摩斯笑着说。我看到他脸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今晚我们就去拜访克里尔鸦片馆,看看能发现什么。”
那天夜里又起雾了,是那个月最厉害的一场雾。我本来想劝福尔摩斯推迟去蓝门场的时间,但知道他不会听。从他苍白的、鹰隼般的脸上看出,他决心已定,绝不会临阵退缩。他说得不多,但我知道是那个叫罗斯的孩子的死,使他无法控制自己。只要他认为对所发生的事情负有责任,哪怕是部分的责任,他也会坐立不安,把自己的安危置之一边。
“我们到了,华生。”福尔摩斯低声说,我看见他呼出的气在嘴唇前面凝成白霜。他指点着,“这是米尔沃德街,我可以想象那就是克里尔馆。你能看见门口的红灯笼。”
“福尔摩斯,最后一次请求你,让我陪你一起去吧。”“不,不。最好有一个人留在外面,如果局势真的像我预料的那样,从你的位置更有利于过来救援。”“你认为汉德森没有对你说实话?”“我认为他的故事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不可信的。”“那么,看在上天的分上,福尔摩斯——”
“华生,如果我不进去,就不可能百分之百确定。汉德森也有可能说的是实话。即便这是个陷阱,我们也要跳进去,看它到底会把我们带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