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高寿九十三,我虚度六十三;伊叫我“来兄”,我尊伊“高老”;伊叫得一点勿做作,我听了也唔没啥勿舒服。
迪位心胸开阔、气度豁达的“老顽童”,就是被称为“九零后”的著名的书法、篆刻大家高式熊。
去年国庆,医院给高老发出了前列腺复查通知,结果发现指标大大高于正常标准值。一个朋友为伊介绍了一位泌尿科的专家。
“迪个专家姓戴,也是性情中人,70多岁的人,开口也是‘大下饭’(宁波方言),”高老毫无顾忌地讲,“伊(戴教授)讲,侬问题总归有的,阎罗王吓(怕)?我搭伊讲,我活到90多岁,勿是小鬼(念ju),已经是老鬼(念ju)了,我吓啥!”既然勿吓,戴教授搭高老讲:我要用伽马刀进行手术,一刀一刀帮侬解决,然后用中药调理。请高老勿要紧张。“我搭医生讲,反正我已经交拨侬了,样样听侬个,侬斩好了。”
医生唔没一句安慰的闲话,高老心里唔没一点寒意,结果先后“斩”了13刀,住院一个月。平常与高老比较熟悉的朋友侪为伊捏一把汗,高老豁达得很,“死我勿吓,只要死得爽快点。生了毛病吓唔没用场,自己要有分寸,勿要乱;假使自己一乱,就麻烦了。”
刘云耕同志也十分关心高老的情况,先后几次来电询问,高老讲,“人家交关人是拨‘癌’吓煞的,‘癌’是拨我吓煞的。”刘云耕同志听了十分欣慰,再三讲,高老是上海的一块宝,我们要拿伊保护好!
正当大家为伊担心的辰光,高老却出人意料地上黄山了。伊回来搭我讲,虽然有索道车,但是伊自己足足跑了一个多钟头,仍旧精神抖擞。
叫人称奇的还有,93岁的老人,眼勿花、耳勿聋、手勿抖、身勿晃,提笔写字、捉刀刻章,身手利落,力透纸背。伊搭我讲,当初辣拉“下放劳动”的辰光,伊被安排辣拉翻砂车间当小工,每天要敲多达3吨的生铁。因此直到今朝,伊捉刀刻章的辰光,劲道十足。
高老不仅书法、篆刻造诣精深,还是著名的印泥制作大师。60多年前,伊跟张鲁庵先生学习研制“鲁庵印泥”。1962年,张鲁庵先生逝世之前,将秘方郑重地交到了高老的手上,盼望伊拿格张秘方发扬光大。因为当时的形势,高老只能将格张秘方囥(藏)到现在。格个其间,先后有日本、我国台湾的商人闻风而来,联系高老,要想收购“鲁庵印泥”的秘方,侪拨高老谢绝了。后来辣拉静安区有关部门杨继光、陈标等人的奔走呼号下头,“鲁庵印泥”终于先后被上海市政府批准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高老表示要拿“鲁庵印泥49号秘方”无偿捐献给国家。讲到捐献,伊唔没“独吞”,专门拉了张鲁庵先生的儿子一道作为捐献人。上海人讲起来,“生活做得老上路的”,时髦点讲,叫高风亮节,豁达大方。
高老的闲话老简单,“格张方子是张鲁庵先生传拨我的,是伊的人情,因为长时期侪是我跟伊(张鲁庵先生)一道做个。现在国家重视了,我出来捐献,但是人家张家还有儿子健在,血脉未断,应该叫人家一道作为捐献人。钞票人人要赚,但要赚了‘路’浪;非分的钞票勿要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