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一片无垠的滩涂,遥远至天际。如今却是稻浪翻滚、瓜果飘香的绿色世界。在晨光晚霞里,鱼儿在水塘中跳跃,鸥鸟掠过苇叶,散发着一派恬适,也印证着沧海桑田的神话。
30多年前,这块曾经潮起潮落的滩涂,突然间人声鼎沸,红旗猎猎,成千上万被动员而来的机关干部、工人、农民云集一起开始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围涂”战役。
我作为一名知青,当年也曾来到这片地处杭州湾的滩涂,加入了围海造田的队伍。
每年的围涂,都是在寒冬腊月的农闲时节,每人都是自备干粮和铺卷。启程前,母亲给我烧了满满一罐子霉干菜蒸肉,带上半袋大米。那时,去海涂的路没有通车,或两条腿走路,或坐船沿着河道走。生产队长看我年少体瘦,就让我乘船走。我坐在船上,看沿途都是往海涂赶的人,他们挑着行李和柴禾急急地走着,如战争年代支前的民工,一声号令,奋勇向前。
到了海涂,我们吃住都临时借用在附近的农家,一间客堂间里挤着十几个人,在潮湿的泥地上铺上一层稻草,把毯子、被子一摊就睡了。去海涂要走二十多里路,为了赶潮汐和抢时间,大家往往天蒙蒙亮就起床,吃完早饭,在自己的铝合金饭盒里放些米摆在灶头,就匆匆赶路。中午时分,做饭的伙夫把蒸好的饭送到工地,大家在寒风中就着自带的咸菜、豆腐乳等菜,草草吃完又马上投入劳动,直到天擦黑才回来。就是这样的环境下,没有谁抱怨,听到的只是相互打趣的笑声。开始,我文绉绉地,穿着胶鞋上工地。可踩在淤泥里,常抽不出脚来,只好也脱了鞋光脚干。我的任务是挖泥,就是用脚按下铁锹,挖起一块块泥,再放到别人的竹畚箕中,用扁担挑上堤坝。时间一长,我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不用说,像这样的重活对我这个初出校门的“书生”来讲确实难以胜任。可面对周遭高涨的热情我岂甘示弱,就咬着牙挺着。晚上,屋外夜色沉沉,寒风不时发出阵阵怪兽般嚎叫。我蜷缩在地铺上,浑身酸痛,辗转反侧。队长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几天后,就让我留在后方帮厨做饭。对这样的安排,我只有心存感激,却也无奈。
经过多年的围垦,当年的滩涂早已是良田万亩。据说刚围垦的土地因盐碱太重不能种粮食,只能种植棉花、水果之类。所以,最初这里夏天的季节,田野里到处是葡萄、西瓜、梨、桃等水果。后来经过土壤的改良,这里又种上了水稻、养起了鱼,成了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置身这样的世界,看着茫茫绿色向天边涌动,不由你感叹人的力量,创造出如此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