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从华东师大中文系毕业,到《萌芽》编辑部当诗歌编辑。1984年,接到上海市青联的邀请,要我参与一次外事活动,接待参加中日青年大联欢的日本青年代表团。三千多日本青年应全国青联的邀请,要来中国访问。这次大规模的中日青年友好交流,是中日民间外交的一次盛大活动,举世瞩目。
这是我第一次和发生青联关系,在此之前,我对青联一无所知。参加接待日本青年的,是来自各行各业的年轻人,教师,演员,运动员,雕刻家,工程师,商店营业员,真可谓三教九流,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组合。日本青年来访之前,我们汇集在上海市青联,为接待工作做了培训和准备,原来不认识的青年人,很快融合成一体。接待工作既紧张又愉快,我们一起去机场迎接日本青年代表团,陪他们参观访问,参加了中日青年在上海的各种交流和联欢,一直到把日本青年送上火车,挥手告别。这次外事活动,我得到的收获,是交了不少朋友,有些朋友时至今日还有联系。很多年后,当时参加联欢的一些日本朋友重访上海,尽管大家都已人到中年,老朋友重逢时,仿佛又回到了激情洋溢的青春时代。这次活动的另外一个收获,是对青联有了一点了解。这是一个年轻人集聚的团体,气氛宽松融洽,办事却很有效率。在那里,没有等级森严,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不久后,我成为上海市青联委员,还被选为副主席,这样就有较多机会参与青联的活动。我不喜欢开会,但青联的活动我却乐于参加。青联委员都是各行各业的青年才俊,和他们在一起,学到很多知识,得到很多新信息。最让我感慨的,是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亲切随和,青联委员之间,没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大家坦诚相见,说的是真话,交的是真朋友。
1988年,我作为青联界别的代表,被推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在全国政协的青联组,又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这届青联组的全国政协委员中,有共青团和青联从中央到各省的负责人,也有不少名人,如数学家杨乐,艺术家刘长瑜、关牧村、刘晓庆、范曾,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杜宪,名医张大宁,还有一个来自西藏的活佛。这里的人际关系和气氛,和上海青联是一样的,没有等级观念,大家真诚相待。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同组的青联界别政协委员,聚在一起仍然亲切如初。有的人已经是国家领导人或者部长省长,但只要是以青联的名义相聚,就是平等相处、肺腑相见的朋友。
青联的最重要的特征,当然是年轻。人到中年,就要告别青联。我退出青联的时候,上海青联开欢送会,要我发表感想,站在台上,回想在青联的经历,百感交集,我背诵了普希金赞美母校皇村中学的一首诗《10月19日》:无论命运会把我们抛向何方,无论幸福把我们向何处指引,我们——还是我们:整个世界都是异乡,对我们来说,母国——只有皇村。
青联当然不是皇村,但青联委员对她的感觉,正如普希金对母校的深情。
十日谈
我与青联
明刊《生命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