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的天气,心情很郁闷。身体不适,吃药。片儿的,丸儿的,咕嘟咕嘟都灌下去了。也就是在那一刹那,想起了儿时吃过的一种药:宝塔状的,糖衣的,专治蛔虫的。
似乎,雾霾正在散去,记忆中,阳光骄傲地拨开云层,快乐地向我微笑,湛蓝的天空轻柔地在村庄的上空流溢……
童年,病病歪歪。有一天,我突然感到肚子疼,母亲带我上镇医院了。我非常惧怕打针,怕得死去活来。
我放慢了脚步,两腿发软,屁股下沉。母亲小声说:“别怕,不打针,吃药。”到了儿科张大夫的办公室,张大夫笑眯眯地对我母亲说:“咋啦,小家伙病了吗?”
张大夫的眼睛很小,一笑,很和蔼,很慈祥,简直像阿司匹林一样,具有稳定心神的作用。儿科大夫的笑,太重要了,大人小孩都喜欢。诊断了一番,张大夫说:“没事,是肚子里有蛔虫了,开点药。”
他写好处方笺,母亲带我去抓药。但张大夫的话,吓坏了我。我的肚子里有虫子了?我想我的脸色很惨白,但母亲没有察觉。
我肚子里怎么可能有虫子呢?虫子什么样的?它在我的肚子里吃什么?我知道孙悟空是变作虫子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的,孙悟空在妖怪的肚子里拳打脚踢,疼得铁扇公主哭爹喊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我一溜小跑跟着母亲赶紧回家,想早点吃药。
母亲给我倒好水,取出了盒子里的药。呀,玲珑宝塔形状的,褶皱,沟纹,粉色的。像玩具,像工艺品。我轻轻用舌尖一舔,哈,是甜的,还有股奶味儿。我索性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咬上了。这么甜的药,像糖块一样,哪里还用得着水呀,纯属多余。
我吃了一块,又吃一块。当我还要吃的时候,母亲一把抢了过去。她呵斥我:“你疯啦,这是药,那能吃这么多。”
平时,我总忘记吃药,要被母亲提醒着才行。但这个药,不用母亲催,我会迫不及待地追问母亲:“妈,我是不是该吃药啦?”
第二天,大解,果然打出了几条蛔虫。我目瞪口呆,瞧着这些蚯蚓一样的家伙,差点吓昏过去。
童年时代结束后,肚子里的虫子似乎也老实了。
我不懂医学,不知道是这些虫子专门欺负孩子,还是成年后营养过盛,可厌的家伙们不再捣乱,但我想它们是不是也如土壤里的蚯蚓一样,也在忙碌着给人上下疏通?
肚子里的虫子被我忘却了,但那宝塔形的药物却让我怀念不已。很可惜,它们再也不生产了。一如远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