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假装吃惊的样子

　　得此信息，大岛田马上派出日本浪人威胁那个徽州商人，警告他如果胆敢收购申甬火柴厂，就要他好看，吓得那个商人连连摇手，说根本没有收购火柴厂的意思。

　　堵住了这个漏洞，大岛田放心了。眼看着还贷的日子越来越近，在大岛田看来，申甬厂已绝无回天的希望。但是他不敢松懈，他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贷款到期最后两天，申甬火柴厂门口多了几个小摊贩，工厂周围也出现了几个不三不四的闲人。承德心里清楚，晓得这是大岛田派来监视他们工厂的。于是，承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叫人关闭工厂大门，让工人关掉机器，只做一些遗留的手工活。而他自己，进了工厂以后再也不出去了。现在，从工厂外面看来，申甬火柴厂已经完全停产了。

　　这是承德他们商量好的麻痹战术，免得他们在最后时间使坏。同时让东洋人感到他们胜券已定。根据计划，为了制造假象，这两天承德让天敏也待在厂里，借款的一切事物，交给东洋人不熟悉的默涵去办理。默涵真是个能干的后生，到还款前一日，他已经备齐了还贷的所有银两，只等日子一到，就可以还掉贷款。

　　还款到期最后一天，大岛田像坐镇网中的蜘蛛，他派出一拨人专门等候在英吉利银行门口，随时向他报告银行方面的动静。另一拨人守着申甬火柴厂，监视承德他们的一举一动。下午4点，离开英吉利银行打烊还有1个钟头，大岛田见承德还没有动静，就派人到英吉利银行，把承德贷款的本利付给布朗，从英吉利银行拿到申甬火柴厂授权处理文件。这样，只要等到1个钟头后英吉利银行打烊，承德还没有还上这笔贷款，他就可以持着英吉利银行的授权文件直接去接管申甬火柴厂。

　　4点半，大岛田差人去申甬火柴厂，打听章承德那边有没有动静。派去的人传来话，说承德还在厂里，没有出现在英吉利银行。听到承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大岛田得意非凡，他倒上一杯清酒，自娱自乐慢慢品尝。他觉得，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已经得逞。为了夺取章承德的火柴厂，大岛田这次投下了巨额赌本。在获悉承德向英吉利银行贷款的信息以后，他找到英吉利银行布朗大班，给布朗大班一万大洋的好处，让大班把这笔贷款的最后处理权限转卖给他。在一万大洋的诱惑下，布朗同意了大岛田的要求。布朗这种做法，根据行业规则要求，也没有超越底线。银行界有种不成文的约定，如果借贷者失约，银行有权力把抵押受理权交给第三方处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岛田持着酒杯，听着滴答滴答的钟摆声音，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他已经看到面前出现的胜利曙光。为了这一天，他大岛田可谓机关算尽。他像一个狡猾的渔翁，懂得要钓上大鱼，不但要做好钓饵，而且要撒上窝子。为了得到申甬火柴厂，他精心测算过，除了付给英吉利银行一万大洋，为了挤垮申甬火柴厂，他降低火柴价格，又损失了四五万大洋，不过，他清楚，假如能够把申甬火柴厂收购进来，扣除贷款本息和付出的代价，他可以净赚10来万。

　　大岛田眼前出现了一个一个光环，有了设备先进的申甬火柴厂，他毫无疑问是上海滩实力绝对的火柴大鳄，下一步，他要逼走瑞士火柴，垄断上海火柴市场，到了那个时候，他想提高中国火柴价格还不是信手拈来。

　　“当当当当当”，自鸣钟敲了5下。大岛田忽地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快！拿上文件，跟我去接收申甬火柴厂！”

　　马车“得得”跑得飞快，大岛田带着一行人很快来到申甬火柴厂。此时火柴厂大门依然紧闭，大岛田命松井上前敲门。

　　“嘭嘭嘭！”松井敲了一阵，大门打开了，承德一身鲜亮长衫马褂站在大门中间，他周边是一群职员和工人。“哎哟，大岛田先生，啥事情这么有空光临弊厂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承德一脸笑容，抱拳调侃道。

　　大岛田十分惊讶：这个章承德，输得这么惨重还有这样的好兴致？他觉得奇怪，看来此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呵呵，看来章先生不简单啊，到这个时候还有雅兴开玩笑！”大岛田一阵冷笑，拿出那份文件，“章先生啊，现在请你把工厂交出来吧！”大岛田不想拖延时间，就直捣主题。“把工厂交出来？交给你？为啥？”承德假装吃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