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无数终于摆脱黑暗牢狱生活的幼蝉,竞相爬上路边梧桐树完成蜕壳,迎接新生。无需手电,全凭月光,捡拾便是。“金蝉脱壳”的过程其实很缓慢,且一点也不浪漫,堪称生与死的较量,一旦错过当晚的蜕变,地下数年的孕育和努力将付诸东流。
儿时捡拾幼蝉,以把玩为主,后来去北方读书,才知在山东等地,此竟为一道美味。住法大老校筒子楼,50余年历史,窗外老槐树上蝉鸣不止,意不是熟悉的鸣声。上铺山西晋阳君不以为然,正色道:北方蝉历来如此,并学其叫声:谬误—哇!谬误—哇!众人大笑。前些日去普吉旅行,在远离陆地的皇帝岛,蓝天碧水,白沙绿树,丛林中蝉声如雷,似伏兵无数,又如婴儿吵闹,整日不歇,叹为听止。那密集鸣声与我之前听过的又都迥异。
在我生活的城市,夏日蝉鸣日益寂寥,但夜晚河边树下握着手电捡拾幼蝉的人仍兴致不减。殊不知,坚固的水泥路面已经永远隔绝了这些天生歌者的重见天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