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直存在疑惑

　　宋庆龄在信中写道：“为医治一颗门牙，去医院做牙科手术，截去了门牙的顶部，致面部红肿。

　　“我开刀以后，面部红肿，又带青块，好似一只大番茄！鼻子歪到西，嘴巴歪到东，真是给人看见之要笑得肚痛！据牙医说还须医一星期才能好。现在有止痛药吃，可以请不念。

　　“给我动手术截去了它的顶部……我的脸肿得厉害，鼻子歪向一边，嘴巴歪向另一边，加上神经受损的疼痛！

　　“回家以后，我发现发炎的那颗牙齿越来越痛，原因是我在北方呆了四个月。牙医曾提醒过我，两个月后要回来治疗。上星期六为了保住我那两颗门牙，不得不去动了一次又痛又复杂的手术。那牙医花了两小时，用锤子和凿子把龋齿上端坏死部分凿掉。现在我的脸还肿着呢，鼻子和嘴巴朝两个方向歪斜，一个蓝色的口罩蒙着肿得像西红柿那样的脸。要从这种吓人的模样恢复过来，而且可以讲话，还需要几天时间。”

　　1965年，通过“镇反”、“肃反”、“反右”等一系列政治运动，人们头脑中那根阶级斗争的弦绷得更紧了。此时，举国上下，正处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中。偏偏就在这年中，宋庆龄又患上了牙病，不得不去医院求诊。为此，她切身体会到了政治与技术这风马牛不相及给她带来的迷惘与苦楚。此事从她写给爱泼斯坦的信中有所透露。对此，爱泼斯坦在他所著的《宋庆龄·二十世纪的伟大女性》一书中这么写道：“1965年的一封信上说：‘……在一位牙科医生那里得到一种痛苦的经验。这位医生的技术水平无法同他的政治觉悟相比。我由此认识到，又有很高的政治觉悟、又有很好的技术，这是何等重要。’这一带有讽刺性的说法同她的总的看法是一致的。她总是同样重视政治教育和技术教育的，但从她在其他场合的讲话中可以看到，她处处感到正在增长的‘左’的思潮，这种思潮宣扬‘政治好了，本事就自然而然地大了’。”

　　可见，当时年轻的栾文民医生仅以两分钟的时间就在宋庆龄几乎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排除了牙病隐患，当时宋庆龄对他的好感程度了。当然，更主要的是自从那次接受栾文民的治疗后，宋庆龄的牙齿再也没有出现过问题。据顾承敏医生回忆：后来，宋庆龄曾有几次专门来到北京医院的口腔门诊科，指名请韩院长或栾文民为她诊治牙病。

　　在诊治中，栾文民惊喜地发现年过古稀的宋庆龄的牙齿，除了下颚装有的几颗假牙外，其余的牙齿都维护得很好，尽管由于年龄关系，她的牙龈有些萎缩，牙根部分外露，但很干净。栾文民记得为她检查牙齿时，有件小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宋庆龄坐在牙科椅子上以后，先打开手包，拿出一个里面装有绿色液体的玻璃小瓶，从包装上可以看出，这是国外的产品。宋庆龄打开瓶盖后，把一些绿色的液体倒在那杯为她准备的漱口水中，然后再请栾文民检查牙齿。开始，栾文民以为是香水，但闻不到任何香水的味道。是药水？那又是什么药呢？为什么要放在漱口水中呢？为此，栾文民嘴上不敢问，心里却一直存在着疑惑。

　　此谜底，直到栾文民后来去国外留学，才恍然大悟，知道那是商品化的漱口液，是和牙膏一样的属口腔清洁卫生的保健品，在国外的超市里就可以买到。谜底揭开后，栾文民心中非常感慨，不由深深地体会到：我们那个年代太封闭了，国外寻常百姓常用的口腔保健品，而我们国内的口腔科医生居然从来没有见过，从来不知是何物！

　　为表示对所有为她作出服务的医护人员与工作人员的感谢之情，宋庆龄举办了电影招待会，特意请顾承敏、栾文民、吴蔚然和韩宗琦院长去她寓所看电影。栾文民清楚地记得，那晚在宋庆龄寓所楼下的大客厅里，一连放了好几部二三十年代的老电影，它们的片名分别是《十字街头》《乌鸦与麻雀》《魂断蓝桥》，还有原版的《乱世佳人》。在那个只有革命样板戏的文化一片干涸的年代，能看到这样的电影佳作，实在是一种独特而又少有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