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卖身契” 

　　去年3月，28岁的印尼农民尤斯里尔与劳务中介公司签下合同，以为自己得到一份体面工作，却不成想因此签下“卖身契”。 

　　根据这份用工合同，劳务中介公司IndahMegahSari（IMS）将尤斯里尔安排到一艘外国渔船上捕鱼，月薪含奖金为260美元。这笔钱是尤斯里尔梦寐以求。他要照顾身怀六甲的妻子。 

　　这份合同最终成为尤斯里尔的梦魇。根据其中规定，尤斯里尔不仅每个月要缴纳中介费用，还需将每月收入的30%上缴中介公司作为押金，只有服务期结束才能取回。 

　　此外，合同还规定，尤斯里尔工作头三个月为无薪试用期。在余下服务期内，一旦工作表现不能令雇主“满意”，他将被遣返印尼，并扣除1000美元机票费。至于何为“满意”标准，合同语焉不详，只注明尤斯里尔必须完成雇主每天要求的工作时长。 

　　合同最后一条更是深度“套牢”尤斯里尔，警告说如果他在完成服务期之前自行离开工作岗位，其家人将为此支付3500美元罚金。这笔罚金远远高出他服务期内所有收入。糟糕的是，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尤斯里尔不仅将家人姓名和住址告知中介公司，还将自己名下土地予以抵押。 

　　公海做“奴隶” 

　　签署合同第二天，尤斯里尔和其他印尼渔民被送往新西兰达尼丁。几个小时后，他们登上在韩国注册的“梅利拉203号”渔船，出海捕鱼。 

　　这是一艘全长近60米、有着26年历史的渔船。船上装备简陋、老化，尤斯里尔等渔民居住的船舱霉变、潮湿。由于没有烘干机，渔民们经常一连几天全身湿透没有换洗。 

　　“梅利拉203号”每次出海打渔至少2个月，在离岸12海里到200海里的公海作业。每当渔船收网捕鱼时，尤斯里尔等十几名渔民就开始卸货，清洗、切割、冷冻拖网捕获的各色海鱼。 

　　工作时，他们非但没有必须的安全装备，还被要求日夜无休地干活，哪怕想喝口水或上厕所，也会遭到辱骂和殴打。在这艘老旧渔船上，尤斯里尔等人每天工作16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在艰苦环境和超长工作的双重压力下，“梅利拉203号”渔民事故频发。在船上卸货时，尤斯里尔的工友鲁斯兰左手两根骨头被绞盘折断，直到3个星期后才允许到医院接受治疗。出院后第一天，鲁斯兰即被要求上岗，但他已无法完成任何工作并因此被辞退。 

　　中介公司最后付给鲁斯兰3个月报酬共335美元，但没有支付他任何医疗费用。由于鲁斯兰擅自接受调查者访问，中介公司将他永远列入“黑名单”，不予介绍其他工作。 

　　弃船求权益 

　　遭“梅利拉203号”奴役8个月后，尤斯里尔和其他23名工友终于不堪忍受，提出抗议。 

　　几天前，船只停靠新西兰利特尔顿，有一位劳工部独立调查员登船访问，向他们提供了一份情况说明书。其中说明，根据新西兰法律，船上成员有权享受每小时12美元的最低工资，即使扣除税费和汇率因素，渔民仍因得到平均每小时1美元的报酬。 

　　“梅利拉203号”的船长对此不屑一顾，威胁将他们返回原籍。抗议无效之后，尤斯里尔等24名渔民在去年11月弃船上岸，到利特尔顿工会教区教堂寻求庇护。当地两名热心公益的律师自愿为他们打官司，讨回公平。尤斯里尔等人在“梅利拉203号”上的悲惨遭遇这才得以曝光。 

　　然而，尤斯里尔等人维权的道路并不顺利。当初上岸的24名渔民，有22人因为害怕遭到遣返而重新回到船上工作。 

　　只有两名渔民拒绝与中介公司签署调停协议，尤斯里尔是其中之一。在“梅利拉203号”上卖命工作8个月，尤斯里尔至今只被支付了平均每小时50美分的薪酬。

　　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