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岳霖在西南联大时,有一次被一个熟人拉去给爱好文学的同学讲课,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了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
大师还喜欢小动物。金先生是个单身汉,他还养了一只很大的斗鸡,“这只斗鸡能把脖子伸上来,和金先生一个桌子吃饭。”文人憨态,跃然纸上。
人与动物是有某种感情的。看电视新闻,看到一位中年汉子最近很纠结,原来是他几年前承包某处鱼塘,有一天,捕到一条红鲤鱼。红鲤鱼是从外湖,趁着春天水涨,跳入鱼塘内的,这样的鱼,在本地并不多见。第一次捞到这条鱼时,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他把它放回塘内。
在这以后的日子里,中年汉子每年在拉网、清塘时,总会捕到那条红鲤鱼。那条鱼,也长得一年比一年修长。汉子捕到它时,总是会心一笑,他把其他的鱼拿到集市上卖了,把红鲤鱼仍然放回塘内……几年承包期快到了,汉子心急如焚,他寻思着,该给红鲤鱼重新找一个新家。黑红的脸膛,透露着几分无奈与不舍。
动物与人也有某种依依不舍。我认识一个饭店老板,谈到他养的狗。他收养那些流浪的狗,用饭店里食客吃剩下来的泔水喂养。原先一只只瘦骨嶙峋的小狗,被养得圆滚滚的。终于到了宰杀的时候,老板来到后院,他看到那些即将被宰杀的狗,有的泪水涔涔地看着他。老板发誓,明年他的饭店不再卖狗肉。
尘世里的狗,不单单是用来看家护院。我原先住的那个地方,楼下有一户人家养了一只大黄狗,每天凌晨,主人带着狗到蔬菜批发市场去进货。去时,那只大黄狗蹲在主人的人力三轮车上,一副受宠的乖乖相。到了大家差不多该起床时,我下楼去,看到邻居进货回来,那只狗身上套着一根绳索,像一个纤夫,正卖力地拉着车。邻居说,看到它上坡时,四只爪子几乎是刨着路面,有些于心不忍,几次使劲往前蹬,想松弛下一段绳子,总被大黄狗绷紧。说这话时,再看那条狗,正摇着尾,伸长舌头,在冬天寒风中呼着热气。
大黄狗得到主人赏识,它获得了一个宠物的最高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