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水清兮南入涪,沿峡秀兮浊酒酥。草堂碎阶花草乱,胡笳去后方闲舒。”
望着清澈的梓潼水南入涪水,并不汹涌的波浪泛着青光,沿途的峡壁峻秀而寂静,呷着浊酒的我,在半陶醉的景色中,留恋于每一个倏忽的景致。
想来,我的草堂应已是乱草杂藤了吧,就连碎了的石阶缝中,也不免会有根草滋长而出,但不管怎么样,我要入川,回到我的草堂,回到我的书屋,去抚摸一下我的桌案,去触碰一番冷砚灰墨,去温暖一下我的座椅。
如今的舟已非苦舟,如今的天已非低云,如今的心,是一汪向往的新涟漪。
推开窗,满眼的绿柳吐着嫩黄的新颖,黄鹂的叫声愉悦着我的心情,它们在摇曳影绰的柳绦间欢快地春舞着,抬望天空,一行成线的白鹭,收起长长的腿,时而展开时而扇动的翅膀,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之中熠射着亮光,从有些灰旧的窗格望去,西岭远山的雪欲融还休,皑白的雪反射着淡淡的春日,却不刺眼,反而有着异样的神光。由远而近,江中小坻浅,绒雀鸣新芦,好一派初春的新景。江边有客舟停驻,东吴的客商头戴缯绡,身着软绸,拾阶而上,回望江景,啧然而赞,叹赏不已。
无须多斟酌,掀开砚盖,拭去灰尘,磨墨忝润,再望一望如此的春色,便挥笔写下了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有朋自远方来,家中无肉,取出鸡蛋两枚,菜蔬几根,以绝句新诗而做成四样小菜,以清水代酒,共赏始春:
两个黄鹂鸣翠柳——韭菜上放两个鸡蛋黄;一行白鹭上青天——一片青菜叶子上铺上一行蛋白;窗含西岭千秋雪——将四根韭菜叶子围成一个框,框里撒上蛋白;门泊东吴万里船——清汤之上,浮着两个蛋壳
友觉得有新意,取出新诗以对照,友抚掌大笑,大呼妙哉,而后举杯而庆,甚得此间之胜意。
以上故事,是杜甫在安史之乱时,避祸到梓州,后“安史之乱”被平定,随即乘舟沿梓潼江,经过涪江而入蜀,回到成都,回到了杜甫草堂。在草堂里,推窗而望,正好是初春,见始春柳树黄鹂平和,山色平静,秩序安然,心生感慨,因而写下这四句绝句。
当然,以此四句绝句而衍生出的四样菜肴,却纯属后人的应和,杜撰。但,不管如何,却佩服杜少陵的诗才。当然,有此绝句,更有后人的这四样菜肴,而更加被津津乐道起来。
红尘之中,无非名利,无非争斗,无非战乱,淡薄心志,豁达明朗,不失为一种难得的心境,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