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的书,是几年前的事。开始是喜欢她文字的干净节制,后来发现她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也擅长摄影和翻译。几年之前,她从一个公司白领,变成了独自环游世界的旅人。第一站是南太平洋,跨越赤道和季节,从此一心一意做自己。在静夜里看她沿途拍下的照片,海水、燕鸥、山路上的旅人,夕阳下客厅里的一把老式座椅,烈日下盛开的花朵上洒满紫色的圆点。我明白,一个人的旅行并没有想像中的闲适浪漫,吸引我的是她的自由意志和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的勇气。“看见戴尼尔说终于到达马丘比丘的手机短信时,想起聂鲁达长诗《马丘比丘之巅》中的句子:我看见石砌的古老建筑物镶嵌在青翠的安地斯高峰之间。激流自风雨侵蚀了几百年的城堡奔腾下泄……”彼时她正跟老板为了预算争吵,终于按捺不住一声叹息,把手机给老板看。“马丘比丘?印加?!”老板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太理想主义。”
“理想主义”,这个词让我默默微笑起来。突然想起我曾经用这个词来苛责我的朋友,当我听说他突然要成婚,而结婚对象却不是那个苦等多年的女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很快,他付了高额补偿费离婚,重新回到心爱的女友身边。我与他大中午喝得微醺,假意批评他为赌气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心里却暗暗高兴。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却时常谈心事的女子,告诉我她打算安排好老父的归宿,只身前往北美学习。她说亲友对她的远游计划表示诧异,一个在上海衣食无忧年过不惑的人何必折腾?而我和她却相信,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名利,而是在世为人的经历。
独自周游列国的女子,说旅行中必不可少的三样东西是:护照、信用卡和保温杯。时间久了,目的地的数目已不再重要,喜欢的城市值得一去再去,保温杯里可以喝到熟悉的茶,也可以去瀑布下接水喝。“到后来,哪里的云看来都一样。”她是有资格这样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