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年暑期,我都是在家乡过的。当时,脚下这条小路,是坑坑洼洼的泥路,一到晚上,萤火虫就成群结队从河边的家里跑出来,那一闪一闪的萤火,把河面映亮了,也把这小路照亮了。
第一次看到萤火虫就觉得好生稀奇,这么小的虫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神奇漂亮的光?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某一天,我忍不住问表兄。表兄告诉我:是从神仙那里来的。很早很早以前,一个神仙姐姐发现人间老是黑灯瞎火的,就思量,是不是给它们送去一点光明?一天,她就折了一朵花,从天上扔了下来,就掉在了我们这一带。瞬间,这朵花就变成了无数的萤火虫。
表兄的故事,让我兴奋得几乎整晚都没睡好觉。
它们每天晚上这样辛苦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就是这些点点的亮,还能给夜行人带来不少方便呢。平时它们一定要吃很多东西吧,不然怎么能保持这样好的体力呢?它们究竟都吃了些什么呀?
表兄摸着后脑勺,好一会也没回答出。突然,他拉着我就往河边跑,因为萤火虫的家就安在芦苇丛里。他也想知道萤火虫吃的是什么。我们两个人看了老半天,可是好一会,它们还是这么安安静静的,而且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好像都沉在了梦乡里。表兄和我只好悻悻然回去吃午饭了。
很长时间里,萤火虫都是刻在我心中的影像。毕业后,我在福建福鼎服役,晚上常常在漆黑一片的哨位上站岗,但是从没在夏夜里发现过一只萤火虫的影子。也许,萤火虫的分布是很讲究地域性的,而家乡这方水土才是这些可爱小精灵的快乐园地。
几十年过去了,萤火虫在我心里终于渐渐淡去了许多;再说,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乡,就不太再想起萤火虫。但这次回到家乡,在这个夏夜里突然想再好好看看萤火虫。然而,怎么就看不到那绿绿的透亮的萤火呢?
我琢磨着,萤火虫的消失,是不是和环境有关?当年河的两岸芦苇多得密密麻麻,里面躲着许许多多的生命。而现在芦苇已少了很多,萤火虫是不是因为家被毁了,只好远走高飞了?
此时,我禁不住想起当年表兄说的那个故事。呵呵,会不会神仙姑娘看见现在人间天天晚上灯火通明,萤火虫已结束了使命,继续让它们留下来,已没必要,于是她就嫣然一笑,把那朵花收了上去,就这样,萤火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