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75届高中毕业生。为减轻家庭负担,我中学读书时常希望快点高中毕业,也好自食其力。那时我的中学离黄浦江边不远,每当看到来来往往的巨轮行驶在江面上,便会情不自禁地细数大船上有几个货舱。许多巨轮来自国外,从硕大的烟囱图标里就可明显分辨出。再看船尾悬挂的国旗,即可知道是哪一国的。当然,挂方便旗的外轮也不少,这时要想弄明白外轮的国籍,可就有点为难了。好在我的这个“爱好”仅是一个爱好而已,是为了在中学这段时间不致感到离毕业太遥远,也应该是一种日子的自然打发吧。
等到真正临近毕业,才知相聚不易别也难。此话怎讲?我以为至少是有两方面原因左右其间。对分别的不舍和对未来的希冀相互交织,一时内心颇为矛盾。
按照通常的学习期限,被称之为75届高中生,理应是在1975年毕业才对。可是,早在前几届分配工作时就开始相应往后移了。也许,每年有这么多高中毕业生直接由国家统一分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说外地还有直接初中毕业就工作的,更使就业雪上加霜。于是,原本想尽快工作的愿望很快变成了事实上的一厢情愿。而每个人的工作去向并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同时要看上面哥哥姐姐的工作地方,才能知晓自己的毕业最终出路。由于大我三岁的姐姐毕业分配时属无去向代训,先在上海一家热电厂培训,未来定位是外地电厂,所以我要么去大集体,要么到技校读书并丧失两年工龄再进全民工矿。后者叫做“曲线救国”,我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种方式,不过那是后话。毕业季延长了近一年时间,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但是,它终究还是来了。
临分别时,同学们这才突然意识到毕业已不只是说说而已。虽然我们每一个毕业班在学校操场拍了集体照,但据说学校过些年可能会因生源不足要撤并,若干年后再要寻找当年旧址,说不定只能从集体照里进行回味了,大家不免有些唏嘘起来。我和其他许多同学一样,充分抓住这次机会,与老师合影,与同学合影,在学校的大门、操场和教学楼前合影,也算是对即将离校的最后一次留恋。此时,刘君找到我,说平时我们一起玩的几个同学想多留下一些合影照,我欣然同意。于是,刘君、周君和闫君,还有姓吴的、姓朱的及姓陈的同学,随着照相机闪光灯的不停闪烁,再一次开启了我们合影的“友谊小船之旅”……
40年弹指一挥间,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毕业季同学情同手足的难舍难分。同学们各奔东西后,许多人渐渐失去了音信。令人欣慰的是,五六年前似乎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们重新相聚在一起。如今,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已步入退休行列,每每回忆当年情景,自是感叹不已,恍若就发生在昨天。我和许多同学约定,多寻找或挖掘一些毕业时的旧照和故事,有可能的话,再来一次旧地游。
十日谈
毕业季
明日请看《“老三届”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