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船集》分为“甲集”和“乙集”两册,谷林著,止庵编辑,中华书局出版。
先前,谷林先生曾出版《情趣·知识·襟怀》、《书边杂写》和《淡墨痕》三书。《上水船集》收录了三书之外的文章一百七十二篇。谷林先生曾说:“上水船乃吾乡俗语,意为虽费尽力气,终究寸迟尺滞,不能速达也。盖喻作者之拙钝而已。”此话,自是想阐明书名之寓意所在,但更能看出谷林先生一片谦虚的人生情怀。
谷林先生,可谓厚积薄发。最初,他只是为《读书》杂志做义务校对、义务编辑及义务评论。但终是因了积学深厚,一发而不可收,成为一代书话名家。故尔,后人对其评价极高:“ 谷林能写一手好书话,在书界以文字优美、评述到位广受好评。他的文章温润而清朗,有一种礼的端庄,与他的人格风度完全一致。”
《上水船集》,正是以“书话”为主,全面展示了谷林先生“一位纯粹的读书人”的风范。
《上水船集》的书话文字,涉及广泛,诸如,出版、编辑、校勘、目录、版本,以及买书购书,书店卖书,为文写序,修辞炼句等等,无所不及。乍一看,似乎有些“杂”,但也正是这种所谓的“杂”,体现着作者的“博”。凡与书有关的东西,作者尽收笔下,行诸文字,涉笔即成趣,成识,成就一位读书人的高尚风范。
止庵曾评价说:“谷林先生那一辈作者中,有比他作品多的,却不及他文字精致;有比他名声大的,却不及他见解通达。”此一评价,精准而到位,很完美地概括了谷林先生书话的特点,真可谓“解人”也。
先说“通达”。何谓“通达”?止庵说:“他所受的时代局限甚小,既不泥古,亦不趋时。”我觉得,谷林的“通达”,核心在于“不趋时”。换句话说,就是不跟风,不随某一思潮而逐流而去。他有一种旁观者的从容和豁达。他总是以平和、冷静、客观的态度,去写自己的文章;在文章中,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故尔,他的文章不浮,不躁,端庄雅致,隽永而有情味。谷林书话,“不泥古”,但却是继承了古风,传统书话的写作特点,尽在继承发扬之中。我们从他的书话中,能读到传统书话的那种沉静,那种清雅,那种隽永的书卷滋味,那种古朴的文人怀想。
再说“精致”。止庵说:“(谷林的书话)假若但见词章之美,或以小品目之,未免浅尝辄止,舍本逐末了。”可见,止庵也是肯定了谷林书话的“词章之美”。的却,“词章之美”,是谷林书话的一大特点。谷林,读书博而深,而且所读之书,偏重于古典文化,所以,他的文章语言,也就深印着古典文化的痕迹,特别是“词章”之运用。当然,谷林书话的“精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话”外之音,一篇简短的书话中,常常蕴有深刻的思想。
当然,谷林书话,之所以“精致”,还有其为文态度的认真,对文章的不断“冶炼”。谷林自己说:“我在重读一些被印出来的自己的文章的时候,发现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总是很不安。人们往往免不了说错一些话,要求‘足赤’是办不到的;但是经过冶炼,要求成色好一些,却是可以办得到,也是应该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