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弹眼落睛”,形容眼睛瞪得很大地注视。或者用来表示好到让人瞠目惊奇,或者用来表示怒目而视、瞪着眼睛凶相毕露的样子。2015年5月1日,《新民晚报》刊载一篇介绍红双喜彩虹乒乓球台的文章,题目就叫做《彩虹球台弹眼落睛》。意思是让人看后惊诧不已。
然而,无论是古代汉语还是现代汉语,弹和落两字,都没有突出、张大、注视这类含义。因此也有人就写作“凸眼”或“绿睛”。正确的写法应该是“眙眼睩睛”。
眙,现代汉语只用来表示地名。江苏位于洪泽湖边的盱眙,因为所盛产的小龙虾,曾经风靡一时。但此处的眙读yí。在古代汉语中,眙字除了用作地名外,主要的含义是“直视也,视不移也”(《说文解字》)。晋代吕忱作的《字林》进一步注释为:“惊视貌”。在读音方面,眙在古代是个多音字。上海话在这里留下的,是近“台”的读音。即《说文解字》所注的“从目台声”。另有多位学者考证说,眙字在上古时就是读弹。
至于睩字,《集韵》注为“龙玉切,音錄,谨视貌”。就是仔细端详的样子。
眙眼睩睛,四目传神,一望便知与眼睛有关。淋漓展示了汉语作为象形文字,其表达时所特有的美妙意境。可惜日久天长,鲁鱼亥豕,眙眼睩睛失去了原来优雅的表象。人们只认弹眼落睛了。当然,纠正既有习惯并非必须。我们只要知道,许多上海方言词语,尽管更迭变化,但确实是和普通话一样,是嫡出正宗古汉语的。更何况“弹”字在上海话中,现在也已被赋予凸起、突出的意味,与瞪圆眼睛的状况多少有点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