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脖子上插着一把刀
“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钱——还有你,维金斯。”福尔摩斯把钱付给两个男孩,“好了,回家去吧。今晚你们已经做了不少事。”男孩接过硬币,一起跑走了,罗斯还回头看了我们最后一眼。“我建议我们到旅馆里去面对这个人。”福尔摩斯接着说道,“那个男孩,华生。你有没有觉得他在遮遮掩掩?”“他肯定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们。”我表示同意。
我们三个走进旅馆。上了几级台阶,来到前门。进门后是一个公共门厅,没有地毯,灯光微弱,旁边有一间小办公室。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里面的一张木头椅上,昏昏欲睡,看见我们,立刻惊醒过来。“先生们,”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提供上好的单人床,五先令一晚——”
“我们不是来住宿的。”福尔摩斯回答,“我们在追查一个最近刚从美国来的男人。他一侧面颊上有一道近期留下的伤疤。事情非常紧急,请告诉我们在哪里能找到他。”
旅馆伙计不愿意惹麻烦。“这里只有一个美国人,”他说,“你说的肯定是纽约来的哈里森先生。他的房间在这层的过道尽头。他不久前刚进来,我没有听见一点声音,估计他肯定在睡觉呢。”
“房间号是多少?”福尔摩斯问。“六号。”
我们立刻往里走。穿过一道空荡荡的走廊,两边的房门互相挨得很近,里面的房间肯定比壁橱大不了多少。煤气灯开得很小,我们几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六号房间确实在走廊尽头。福尔摩斯举起拳头,准备敲门,接着退后一步,唇间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低头一看,一缕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中几乎呈黑色,从门缝底下流淌出来。我听见卡斯泰尔惊叫了一声,并看见他双手捂住眼睛,往后退缩。旅馆伙计在走廊那头看着我们,就好像他知道会发生这种恐怖的事。
福尔摩斯推了推门。没有推开。他没有说话,用肩膀使劲去撞门。本来就不结实的锁被撞碎了。卡斯泰尔留在走廊上。我们俩走进屋里,窗户开着,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们追查的那个人蜷着身子,脖子上插着一把刀。
第二天一早,是雷斯垂德赶到了奥德摩尔夫人的私人旅馆。自从福尔摩斯叫来街头巡警之后,那个房间就一直关着,由警察严加把守,直到寒冷的晨光驱散阴影,使全面的调查工作得以展开,包括对整个旅馆周围的调查。
雷斯垂德看了一眼尸体:“这看起来确实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福尔摩斯没有说话。“福尔摩斯先生,那条项链有线索了吗?”“似乎还没有明显的线索,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搜索这个房间。”“也许我们应该就从这里着手。”
“我们是不是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纠缠埃德蒙·卡斯泰尔先生的男人?”雷斯垂德问。“确实如此。卡斯泰尔可以辨认。”
“他刚才在这儿?”“就在刚才,没错。遗憾的是,他不得不离开了。”福尔摩斯暗自微笑,我想起了我们是怎样把埃德蒙·卡斯泰尔塞进一辆马车,打发他返回温布尔顿的。他只瞥见尸体一眼,就晕厥过去了,我由此便能理解他在波士顿遭遇了“圆帽帮”之后,在“卡塔卢尼亚号”上是怎样一副情形了。他大概跟他陈列的那些画作的作者一样敏感脆弱。可以肯定,伯蒙齐地区的血腥和肮脏显然不适合他。
“如果您需要,这里还有证据。”福尔摩斯指了指床上的一顶低顶圆帽。
这个时候,雷斯垂德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近旁桌上的一包香烟。他仔细查看标签,说:“‘老法官’牌……”“我想您会发现这是纽约的古德温公司生产的,我在‘山间城堡’也发现了这种香烟的烟头。”
“是吗?”雷斯垂德惊讶地轻叫一声,“我想,他不是死于偶然袭击,比如他返回房间时惊动了一个进屋行窃的人,接着展开搏斗。对方拔出刀子,这家伙死于非命……”
“我认为这确实不太可能。”福尔摩斯表示赞同,“这个人刚到伦敦,却突然以这种方式命归黄泉,这似乎过于巧合了。还有尸体的位置,和刀子插入脖子的角度。在我看来,凶手是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躲在门边等着他的,因为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没点蜡烛。死者走进来,突然从背后遭到袭击。仔细看看他,你可以看出他是个力气很大的人,完全能够保护自己。可是在这种突然袭击之下,他一下子就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