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影片《大闹天宫》诞生整整半个世纪了,影片的导演,我的老师万籁鸣先生也离我们远去好多年了。近日重看此片,百感交集。
那是1964年的初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刚摄成的我国第一部动画长片《大闹天宫》将举行试映和座谈会。倾听社会各界对新片的反应。我父亲李佐华因工作关系,也在被邀之列。
在我得知将随父亲一同去观看孙悟空的动画影片后,兴奋得好几个夜晚都没睡好。而当我在银幕上,真正目睹了能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孙行者后,对这个艺术形象,从此念念不忘。在座谈会现场,父亲悄悄地给我指认坐在会议桌中央的三位非常慈善、和蔼、睿智的老人,他们就是中国动画电影的拓荒者:万氏兄弟,中间者为大名鼎鼎的《大闹天宫》的导演万籁鸣……
我早在学龄前,就已开始随一位军旅画家学习西画基础了。在我第一次观看《大闹天宫》后,想画好各种形态的孙悟空,还想成为像万籁鸣那样大家的欲望,成了我更勤奋、努力学习绘画的动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多年后,作为75届中学毕业生,因为我有音乐和绘画的特长,所以能有同时去部队文工团和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工作的两种选择。我最终决定去了儿时就向往的美影厂。
在美影厂工作的日子里,我受到了浓郁的艺术氛围的熏陶。厂里许多中国一流的动画导演的言传身教,使我对美术、动画、电影有了新的认知,并逐渐形成自己独立的见解。工作热情高涨,绘画技艺也有长足进步。遗憾的是,我一直景仰的万籁鸣大师,在我进厂前就已经退休。
但万老是退而不休,心里总牵挂着中国动画电影事业。他常到厂里串门,与各剧组的主创人员探讨影片的拍摄,更多地是发表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因此,大伙儿非常期盼万老的到来。
平日,万老常去动画片剧组。一天突然造访我所在的剪纸片工作室,同事们顿时异常兴奋,与万老嘘寒问暖。那时,我已渐渐爱上剪纸艺术这一行。当万老看到我办公桌上有许多剪影新作,就绕有兴趣地与我攀谈起来。第一次与心仪已久的大师零距离接触,难免有些紧张。万老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完全打消了我起初的诚惶诚恐,谈话始终围绕着剪纸这一话题。临别,万老留下了他家的地址,说有空可来家探讨。
打那后,我想方设法寻找种种理由,去万老家聆听教诲。我每次去万老家,一定会带上自己的剪纸新作,请他点评讲解。万老不厌其烦地悉心点拨,循循诱导。这样的交往,持续了十多个年头,我的剪纸技艺有了质的飞越,更重要的是万老的人格魅力和“没有做不到,只怕想不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艺术理念,深刻地影响着我的创作。
万老的晚年,仍壮心不已。他多次对我讲起,想拍摄《大闹天宫》的续集。内容可以从十二生肖受到玉皇大帝分封后,与孙悟空发生许多充满戏剧性的故事。另外,若把猪八戒作为主要人物来深入挖崛,也会非常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