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儿子看望“外公外婆”
4月4日上午9时30分,秦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位于剑河路599弄的新泾敬老院。她从车兜里提起一大袋近百个青团,那是她当天一大早去家附近的“王中王”排队买来的,还热乎着。“上个月我是3月8号来的,前两天院长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来吃馄饨,我想着快一个月了,是得来看看。”
提着青团,秦娴熟门熟路,直奔厨房。活动室里,老人们正围坐在一起唱歌,看到秦娴来了,老人们齐刷刷鼓起掌来,有的还站起来给秦娴一个热情的拥抱。“秦小姐,侬来啦!”“秦小姐又给我们带东西了!”“秦小姐总是想到阿拉。”
放下青团,秦娴就往二楼跑。她先来到88岁小阿宝阿婆房间,老人两个月前中风了,好在发现及时,现在康复中,走路要靠助行器。“最近生过病的或者身体不好瘫在床上的,我要专门去看一下,不然不放心。”
从二楼回到一楼,秦娴来到100岁的唐阿囡老人床边,拉着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弟弟下个月就回来了,回来了就来看侬哦。”“弟弟”是老人们对秦娴儿子的昵称。秦娴说,儿子还没去美国念书时,只要双休日有空,秦娴都会带他一起上敬老院看望60位“外公外婆”。如今,秦娴每次和儿子越洋通话,都会提及“外公外婆”的近况,就像在说自己的家人一样。
每月捐款数百上千元
很多来敬老院参观或做志愿服务的人,看到墙上贴的“秦娴小姐爱心敬老日“,总会有疑问:“这个秦小姐是不是老板?”其实,52岁的秦娴只是一个普通人。1988年,大学毕业没多久,她陪丈夫赴日本念书,一呆就是10年,其间她打过工、吃过苦。回国后,秦娴为了照顾家里,一直没有正式工作。现在儿子在美国读书,夫妻俩住在闵行区金汇路一套两室户,家里开销都靠老公,秦娴自己的退休工资,还没敬老院老人的一半多,“这些钱,买买衣服、化妆品,也就没了,不如拿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2001年11月,她跟着朋友张姐,第一次来到新泾敬老院探望张姐的父亲。“那时老人们的精神面貌远不如现在这么开朗,感觉非常孤独。”秦娴说,当时她心里就有个想法,想为老人们做点事,“老人身体机能不断丧失,心里也很恐慌,家人关心他们,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如果社会上还有人能付出关爱,他们会感到很开心。”
院长袁惠琴的案头,放着几本厚厚的硬面抄,这是秦娴13年来捐款的账本。每个月的捐款数额,从800逐渐涨到1200,总计已经超过10万元。这些钱大多用来购买老人常用的食品、药品、草纸、袜子等,页面左侧贴发票,右侧列明细,每分钱的来去都清清楚楚。老人们看秦娴穿着朴素,骑着辆老坦克,曾经商量要凑钱给她买辆电动车,表达感谢,结果被秦娴断然拒绝:“瞎搞,老人的钱我怎么能拿?!”
每年圣诞节、元旦,秦娴都会给老人们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吉祥语:“无事,就是好事,为此,心怀感恩,充满感激。”“愿岁月寿安、铅华褪去、江湖相忘,任自在安顿。”每次收到明信片,袁惠琴会拿来读给老人们听。95岁的宋秀华说:“每月到了18、19号,我们就开始数日子,21号,秦小姐就来了。”2011年秦娴当选年度上海“慈善之星”后,被市领导接见的照片在敬老院里争相传阅,老人们说,这比自己小孩得奖还要开心。
陪老人走完最后时光
楼上楼下一大圈兜下来,到了老人们吃午饭的时间。秦娴回到厨房,帮忙端菜、盛饭。此时,她发现,有一个位子空了出来。老人们的座位都是相对固定的,如果有空位,那就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王玉仙呢?”秦娴四顾问道,仿佛有不祥的预感。几位老人站起身,围着秦娴你一言、我一语说:“人没了,就上两个礼拜的事情。”“走路朝天摔了一跤,大腿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两三天就走了。”“这样也好,毕竟92岁的人了,不要再吃苦头了。”秦娴皱着眉头,听着。王玉仙她太熟悉了,每次见面都勾勾抱抱,很亲热:“她很节约,新衣服都舍不得穿,我老是说她。”在敬老院这10多年,每年“送走”一批老人,是必然的,秦娴早已习惯这种离别。
正和老人说着话,院长袁惠琴把秦娴拉到一边:“明天你去福寿园看看徐素月吗?”“我会去的,放心。”徐素月是位孤老,生前在新泾敬老院住了多年,秦娴特别关心她。袁慧琴回忆,去年年初,徐阿婆心脏病又犯了,被送进医院。敬老院员工和秦娴担心护工照顾不周,每天轮班去医院服侍老人,送饭送菜不嫌累,端屎端尿不嫌脏。后来,也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老人坚持要回敬老院。秦娴陪了老人最后三天,与她告别。
本报记者 徐轶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