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滩结缘,最早在乡下夜校里。一次到村东头陈家祠堂上课,偶然看到一本彩色画报,第一次知道上海有个漂亮的外滩,特别是那鳞次栉比的建筑,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11岁秋天,哥哥带我第一次踏进上海,从郊区长途车再换乘42路公交车,终点站就在黄浦公园门口。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同外滩接触。尽管只是换车的一会儿,可海关钟楼嘹亮悠长的钟声,黄浦江此起彼伏的汽笛声,让我产生出无限的遐想。18岁春天,与父亲来苏州河一木材加工厂装木樨。趁着潮汐间隙,我们沿着苏州河,一直走到外白渡桥。行走在外滩,第一次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情人墙边人挨人,排满了一对对情侣;南京路丁字街头,行人熙熙攘攘……世上竟然有如此美好的地方!我不由想:“要是能有机会到外滩工作,该有多好呀!” 然而,当我回到木樨船、点亮那盏煤油灯时,一种莫名的哀叹涌上心头……
人生很多事情是不可预测的。1978年3月31日,我应征入伍来到上海,新兵集训结束后,竟然被分配到外滩机关工作。从此一呆就是整12个年头。因工作关系,从延安东路亚细亚大楼,到“外滩源”的每幢楼宇,我常出入其间,英式、法式、西班牙式、罗马式、希腊式、文艺复兴式、芝加哥学院派、巴洛克风格等,可谓是如数家珍。
外滩也成了我爱情婚姻的见证地。1988年初夏的傍晚,一抹晚霞映照在和平饭店的绿色尖顶上,和平饭店靠近外滩南北楼一侧,我与女友第一次相会了。次年11月12日,爱情修成正果,我俩在外滩“长江酒家”翠竹厅(现为外滩6号)举行了婚礼。
光阴荏苒,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一天,我和妻子忽发奇想,来到外滩闲逛。那晚我俩从外白渡桥起步,朝南外滩方向走去,再折回来,不知不觉竟然来回走了两遍,直至夜深人静才归去。第二天晚上,我俩意犹未尽,又到浦东滨江大道找了一僻静处,静静地,呆呆地观赏隔江对岸的外滩夜景。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回望到上海的三十六个年头,外滩在我的视线中一直不停地变化转换着,百看不厌,常见常新,已经成为记忆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