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风水轮流转，美国精英白领中如今出现一群“食虫客”。他们推崇食用昆虫，理由倒不一定是为了美味，还出自对人类世界粮食危机的忧患意识。

　　亲手烹制“昆虫宴”

　　萝宾·夏皮罗刚从哥伦比亚旅行归来，就请了一帮朋友到家里品尝她亲手烹制的“昆虫宴”，席上菜式原料全是她在哥伦比亚参加“猎虫之旅”的战利品。

　　先上鸡尾酒，原料是蟋蟀浸伏特加、草莓、墨西哥胡椒和简单糖浆。她本想用昆虫蜜制作糖浆，可惜没弄到足够的货。菜式包括洒了蚂蚁的蟋蟀吐司、番茄天蛾沙拉、蜡虫蒜酱意大利面。蜡虫是家养的，“在蠕虫类里最美味，用苹果和蜂蜜喂养，吃起来有一种松果味”。夏皮罗说，这道菜用了750条蜡虫。此外，还有一大碗配了羽衣甘蓝和炸鹰嘴豆、点缀着鼠尾草的蚕蛹。

　　甜点是蟋蟀蛋白粉配上开心果、小枣、白巧克力调味做成的小点心。夏皮罗准备开一家名为“追寻”的公司售卖这道零食，净重113克左右一小瓶定价8美元。前景如何很难说，不过开发昆虫食品并非夏皮罗心血来潮，她成为“食虫族”已有几年，且找到不少同好者。

　　食虫风尚已在娱乐圈名流有一批拥趸，美国鬼才音乐人快斯拉就在社交媒体上晒过吃蟋蟀沙拉的照片。迎合食虫风尚的产品也不断推陈出新：蟋蟀蛋白粉能量棒、昆虫曲奇饼、家用粉虫孵化器……在纽约市布什威克区，几个女人正合作开发一种浸泡蟋蟀而成的饮料苦味剂，夏皮罗自制的鸡尾酒中就用了这款调味品。

　　37岁的夏皮罗可不是什么非主流嬉皮士，她当过拉尔夫·劳伦服饰公司营销总监，现任纽约地下公园开发项目“低架公园”副总监。这个众筹项目立志利用太阳能技术将纽约一个废弃60多年的地下电车站改造成世界上第一个地下公园，几年来获得不少政客名流支持。

　　和“低架公园”的先锋性类似，夏皮罗成为“食虫族”不仅是个人癖好，也出于某种未雨绸缪的远见。

　　开发新食物来源

　　食用昆虫的风俗，在很多地方尤其是热带国家有悠久历史。对西方一些喜欢旅行的老饕来说，在泰国吃烤蟑螂串、在博茨瓦纳吃晒干的莫帕尼毛毛虫、在喀麦隆吃白蚁早就不足为奇。夏皮罗“昆虫宴”座上宾之一、布鲁克林区“食物与饮料博物馆”馆长彼得·金早就爱上了这种异域风情。“把昆虫放进煎锅里翻炒，可以加点花生酱，感觉就像昆虫火腿一样。”

　　不过，推动当前食虫潮流的不仅仅是猎奇精神，对人类生存的危机感才是更深层动机。联合国粮食与农业组织2013年发布报告指出，到2050年地球人口将达到90亿。要养活这么多人，意味着当前全球粮食产量必须提高70%。报告建议，在粮食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将昆虫开发为新食物来源。

　　毕竟，昆虫是冷血动物，寿命短暂，通常喜欢拥挤的生存空间，比起牛、羊能更有效地把食物转化为人类可吸收的蛋白质。昆虫还富含铁、锌、钙等人体所需元素，且符合当前“无麸质”饮食潮流。

　　读过这份报告，夏皮罗马上给家里订购了数千只蟋蟀。她的朋友、美国知名电影制片人梅根·埃里森特地从旧金山请来以烹饪昆虫美食闻名的厨师戴维·戈登，做了一桌昆虫宴，为夏皮罗庆祝生日。

　　“我们的食物体系已经断裂。”31岁的罗伯特·内森·艾伦说，粮农组织那份报告也让他心惊，促使他在得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创立食虫培训组织“小羊群”。他想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用可持续方法生产可食用昆虫，免得要靠大企业工厂生产出来的粘糊糊的虫泥养活自己。

　　艾伦和位于底特律的州立韦恩大学人类学家朱莉·莱斯尼克上半年共同主持了一场“底特律食虫大会”，讨论如何从零开始打造食用昆虫产业。与会者200人左右，除食客、学者和创业者外，还有像唐·皮维这样的食虫界名流。皮维参加过英国广播公司（BBC）美国台主办的真人秀《英美主厨大赛》，如今以烹饪昆虫宴为主业。

　　小众希望成主流

　　西方“食虫族”正努力把他们的小众品味变成大众时尚，而相比20年前，大众对食虫族的接受度也确实有了大幅提升。

　　戴维·戈登1998年首次出版《吃只虫子烹饪书》时，还被视为标新立异甚至离经叛道。封面上留着胡子的戈登一手拿锅铲、一手拿趴着一只大狼蛛的盘子，让不少读者感觉不适。而2013年修订版面世时，封面上那只沾满巧克力浆、打上柔光的蟋蟀看上去就是一道小清新的平民美食。

　　“大众对吃虫子的接受度真的提高了很多。”戈登说，“去看看我十几年前上电视访谈节目《观点》当嘉宾的情形就知道。女主持人乔伊·贝哈尔态度很轻蔑，她甚至往我做的菜上面喷杀虫剂！”

　　戈登认为，要让大众接受食虫风尚，首先要把名流们变成粉丝。“我正在努力挤入更多高端派对和活动，大家都说，日本寿司就是这么流行起来的。”

　　30年前，加了生鱼片的寿司对西方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入流的东西，后来是好莱坞明星起到了示范效果。戈登说：“我想成为明星们的昆虫主厨，为全世界的布莱德·皮特们做更多昆虫菜。”　　　　　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