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柳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梅香，拦住了她。“梅香，你怎么啦？”柳叶问，“我们有四年多没见面了，你为什么老躲着我？”“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梅香说。“这是为什么？”“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梅香死了。”梅香说。“怎么会呢？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柳叶说。“重新？这怎么可能？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梅香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柳叶说。梅香低着头轻声地饮泣起来，忽然她仰起头，决然地说：“你还是忘了我吧！”说完，挣脱掉柳叶的手，又想跑开去。

　　柳叶大声说：“你走，你走吧，你走后，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说着假装一只脚跨过了铁栅栏。“你想干什么？！”梅香大声叫着，奔过来，双手使劲地抱住了柳叶的腰。“你不想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不要管我！”柳叶一只脚用力地向外挪。梅香的双手越抱越紧，竟大哭起来：“你不该这样！你不该这样！”柳叶猛地抽回脚，紧紧地抱住了梅香。梅香不停地拍打柳叶的背，哭喊道：“你为什么再出现，你为什么没有死呢？你活着回来了，为什么我不死呢？”她将脸深深地埋在柳叶宽阔的胸膛里。

　　柳叶从内衣兜里拿出藏了四年的“梅花”麻将牌，两人裹着“梅花”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下了一夜的雨，大上海像被清洗过的一样，梅香推开二楼的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她向街面上望去，惊呆地张大了眼睛。她大声叫道：“柳叶，柳叶，快来看！”柳叶顺着梅香指引的方向看上去，弄堂外的大街上，一排排穿黄色军装的解放军战士抱着枪，和衣睡在大街上。

　　昨天柳叶组织外滩海关大楼的工作人员，连夜缝制了一条几十米长的横幅“欢迎解放军解放上海”。一大早走在外滩大道上的市民们，都看到了这条醒目的大标语。“怎么，还没睡醒吗？”梅香问。“昨夜与同志们一起去制作标语，外滩、南京路、四大公司大楼外都有欢迎解放军解放上海的标语。我们今天可以一起去看看。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还见到了我们大学里的同学了，其中有当年少共读书会的朋友，小胖、四眼等。”柳叶说。“你怎么不让我也一起去呢？”梅香说。“你一个女的，深更半夜，不方便。”柳叶说。“小胖不是女的吗？”梅香说。柳叶无言以对，只得说：“好，好，下次有活动一定请你一起去！”“这才像话。”

　　梅香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她感觉到与柳叶在一起好像又恢复了当年青春的活力，又回到了当年沪江大学的青春岁月，她想到自己与柳叶分离的这些年，自己好像走了一条弧形的路，一条多余的弯路，现在又回到了直线上。她强烈意识到：一种崭新的道路，一个新生活的画面，将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他们两人的面前。想着想着，梅香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头依偎在柳叶的胸前，柳叶也抱紧了梅香……

　　一年后，两人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柳梅，人称小梅子。

　　此时龙彪与曼丽也结了婚，并生有一女，人称小龙女。小梅子与小龙女从小在一起白相，在院子里踢毽子、“造房子”（一种跳方格游戏）、盘野猫猫（捉迷藏）等，他们好像谁也离不开谁。两个小囡也很乖，很少离开大屋院子一步，野到弄堂外面去。有时候，香粉弄里的其他女孩子也会加进来一起玩，如阿五头、阿凤的女儿小花。阿凤来大屋串门的时候也常会带女儿一起来，大人在客厅里说话，三个小女孩就会在天井里玩。在阿凤看来，小梅子与小龙女算得上是有铜钿人家出身，自己与阿五头出身低微，小花与伊拉两个小姑娘一道白相可以学得好一点。每当阿凤看见小花与其他野孩子在一起，总会直起嗓子喊：“小花，回来！”小花听到阿凤喊声，马上一跳一蹦地回到妈妈身边。这个时候阿凤总会跟小花咬耳朵：“去，去寻小梅子、小龙女一道白相。”小花便会乖乖地听妈妈的话，跑去“皇宫”大屋，找小梅子与小龙女玩。有时候她们还一起学画画，写字。

　　大多数辰光都是小梅子与小龙女一起玩，两个小姑娘从小就嘴巴甜，很讨大人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