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地上的气息如清新的薄荷汁纯净可饮,远处小屋的百叶窗切出阳光的片片奶酪,人们个个脚穿专业高尔夫胶钉鞋,带钉的抓地力最好,确保挥杆稳定。来到高尔夫球场,穿有领的长袖或短袖的马球衫或者T恤,男士把衣服扎在纯棉或纯毛的西短裤里面,穿雪白长袜。女士着裙子及膝,不太短或过长,合身舒适的服装质地柔软。
男子一般以单独左手戴上透气性好的布手套,女子的双手戴着舒适小羊皮手套,有利于挥杆和推杆的动作。外表洒脱而体面是一种礼节,还有助于在最佳心理状态与技术状态下表现球技。使用的高尔夫球杆的稳定性和弹性俱佳,倾力以注,令小白球被击得又直又远,投向球位的有如一个长长的吻,一个用爱情、青春和美所赐予的吻。
如果把长跑比作写一部卷帙浩繁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需要细密而扎实地持续推进叙事过程,那么,打高尔夫球就如创作精美的抒情诗,那挥杆击球而扬起的弧线是一句句诗行,意蕴深长如云天间的禅须佛眉,高尔夫球的精准落位则是经过提炼的雅致的韵脚,用结实而有韧性的球杆比较好处理一些特殊困难球位的球,那简约纯美的尽头体现出千锤百炼的艺术生命力的品位。
打高尔夫球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以击球方式将一颗球自球台连续打击,至其进洞为止。简而言之,即是由第一杆开始,接着第二、第三杆,重复地击球,将球打进洞,除此之外便别无他法。当球被击出后,不论是在何种状态下行进,都应该等到球处于静止状态后才可继续进行比赛,此乃高尔夫不变的法则,绝对不可触摸或挪动球的位置,亦不能为求便于挥杆而改变周遭的环境。
高尔夫球比赛跟其他众多的球类比赛不同,击进一个球,只是整个赛局中的一个环节与组成部分,完满的高尔夫球赛尚在继续进行之中。这令我联想到,西方美学很在意空间讲究焦点透视,突出主体,引人注目。西方人比较强调个体。中国传统艺术讲究散点,注重整体与博大,散点透视可以展现很广阔的空间,突出大场面。
一幅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在城市里,你站在左边桥上从那边看过来,或从河的另一边水上行舟看过来,各有妙处。又如中国东晋时代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与十七世纪西班牙画家委拉斯贵支的《拉斯梅尼娜斯》即《宫廷女官们》,两幅都是人物画,而《洛神赋图》突破时间和空间的局限,使静止的画面随生活与情势而流动,富有时间感。《拉斯梅尼娜斯》则在单一的视点和静止的画面中,在纵向上塑造出变化丰富的空间。
打高尔夫比赛是一种讲究散点的艺术。高尔夫球比赛是依照规则从发球区开始经一次击球或连续击球将球打入洞内,大部分比赛有18洞,杆数越少的越优胜。这又使我联想到弈棋作譬,赛足球、篮球、排球犹如下中国象棋,两军对垒,风云激荡,力争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而赛高尔夫球如下围棋,纵横捭阖,以点带面,构思细密。
高尔夫球最早是苏格兰的牧羊人发明的,今日的高尔夫球18洞制度亦由苏格兰制定。其他众多的比赛因为偌大看台上满坑满谷的观众的注意力都过于关注焦点,啦啦队的助阵的狂呼和鸣响的喇叭迫使裁判以手势作出判断,裁判席上的液晶显示牌表明不断刷新的战况,那么,与许多其他的球类运动及其他的运动项目的又一处不同在于,高尔夫球运动大多是在没有裁判员监督的情形下进行的。这项运动依靠每个参与者主动为其他球员着想和自觉遵守规则的诚实和信用。不论对抗多么激烈,所有球员都应当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在任何时候都表现出礼貌谦让和良好的运动精神。这就是高尔夫球运动的精髓所在。还有,打高尔夫球锻炼人的气质,就是因为他或者她在面对事情的时候能有独到的意见,不依傍别人;面对需要等待的事情时,有耐性,能坚持;做事情的时候用力恰当,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本版部分图片:毕悦平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