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已七旬的作家舒乙童心未泯,他对新事物都爱刨根问底,圈内人士把他看作是个“不安分”的人,一次偶尔兴致所然,提笔作画,便一发不能收,经十多年磨砺,居然在广东、澳门、香港、上海办起了画展。面对精美画作,无不让人惊叹,人们把这稀有的现象看作自小受母亲、著名画家胡絜青的熏陶,也有人认为是他将积累已久的思想在寻找文学之外的出口,笔者对舒乙的画了解不多,不便妄加评论,但有一点得肯定,画作中充满着人生哲理和丰富的内涵,他给壶艺家谈桃林创意的“舒乙壶”题词作画便可见一斑。
当桃林兄拿到舒乙从京寄来为壶配画的“嘉兴三塔”和“辉煌水乡”题词时大惑不解,嘀咕道,国内像嘉兴一般水乡多的很,而且在嘉兴比“三塔”名声响的烟雨楼、南湖、明伦堂等名胜还有不少呢,为何偏选“文革”中被夷为平地的唐代三塔呢?笔者想,嘉兴古往今来文人辈出,曾诞生过王国维、茅盾、丰子恺、徐志摩等文化名人,但更为重要的因素还是舒乙父亲老舍的好友、并在事业上给过他无私帮助的长者——巴金先生的祖籍是嘉兴。这就是舒乙画作中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妙趣,常会横生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巴老祖籍嘉兴甪里街上的祖屋虽已毁于战火,但李家祠堂尚在,1923年刚从四川到上海求学的巴金和三哥尧林到嘉兴二谒祠堂祭祖,1956年他还同郑振铎作为全国人大代表视察过祖籍地,晚年,在与浙江的领导交谈中多次提及嘉兴,并说浙江是他的第二故乡,可想,他对嘉兴的感情有多深。
在舒乙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的二十余年中,巴老对文学馆所作的巨大贡献只有舒乙心中最清楚。上世纪七十年代,劫后余生的巴金在反思“文革”劫难和展望文学事业的发展时,就呼吁要把“文革”中被视为“粪土”的东西,把它当作珍贵文物收藏起来。设立一个专门展示现、当代文学辉煌成果的场所,他以身作则,率先捐出20余万积蓄,舒乙还亲眼目睹在开馆仪式上,巴老面对话筒,二话没说,就把口袋兜底翻,连钢镚儿也一齐掏了出来,不仅自己捐,还动员冰心、萧乾、曹禺等一批老友出钱、出力,他把自己数万册藏书分批捐给文学馆。一次,舒乙陪同巴老胞弟李济生到北京医院探望曹禺先生,见面就告诉曹禺,巴老托李济生将他20年代留学法国编的整套《平等》刊物捐给了文学馆,并说这是世界上最完整的一套。曹禺听后马上说,这是宝贝啊,要好好保存。舒乙把前辈的教导作为办馆的动力,建馆时,他对馆内设计的雕塑、巨石、壁画、门框、展柜等每个细节精心设计,其中都蕴含着一个个意味深长的故事,为此舒乙没少花心血,用他的话就是文学馆有今天,应感谢像巴老等前辈的鼎力支持,我微不足道的付出为的是让后人记住“喝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为让参观的读者有个快乐的好心情,开馆前夕,他与副馆长周明带着橡皮泥,专程来到杭州给巴老打手模,如今,他只要见到人们握着巴老的“手”推开文学馆的大门时,心中觉得甜滋滋的……
舒乙的题图使桃林兄改变了原来的壶形设计,一款传统的“井栏壶”上加以创新的“舒乙壶”诞生了。而今,中国现代文学馆的馆藏珍品规模已位居世界知名博物馆前列,文学馆第二期工程也将开馆迎客,正当中国现代文学馆事业蓬勃发展时,为之付出过汗水的舒乙胸怀报恩之心,在貌似“井栏”的“舒乙壶”上题词作画抒发饮水思源之情,那么,在他眼中清秀的水乡变得辉煌也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