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三胡”是一句普通的上海闲话。嘎三胡一般是指三五个人凑在一起,拉拉家常,讲讲山海经,海阔天空地侃侃大山——茶余饭后的消遣。
这种嘎三胡的方式,曾见于浙江农村。农村人不叫嘎三胡,叫做“讲朝事”。农闲期间,吃过夜饭大家凑在一起,从朱元璋做皇帝,讲到乾隆皇帝下江南,讲了慈禧太后是狐狸精投胎的,再讲聊斋的鬼故事……反正吹牛不打草稿,说话无需根据,只要有人讲,就会有人听,而且听得津津有味。
近年来,上海人把嘎三胡这句口头语,搬上了书面,甚至成为电视栏目。然而,有的写成“嘎三胡”,有的写成“嘎山河”,也有的写成“嘎讪胡”——这大概是根据语音,各自凭想象写的。那么,究竟应该怎么写才算确切呢?笔者有一得之见。
在旧上海,我见到过走街串巷卖乐器的人,他肩上挂着二胡、京胡、洞箫和竹笛,为了招徕生意,一边走一边拉“三胡”。何谓三胡呢?二胡是二根弦的,靠里边的是老弦,外边的是子弦,弓朝里拉是低音,朝外拉是高音。三胡却是三根弦的,弓上的马尾一分为二间隔穿在三根弦之间,拉弓时不论朝里拉或者朝外拉,便有二根弦同时发出声音——即为复合音,听起来仿佛有两把胡琴在拉,偶尔听听三胡拉小曲也颇为悦耳。
然而,在舞台上演奏或伴奏的二胡、板胡、越胡、京胡包括马头琴等等,都是二根弦的,从未见过有把三胡搬上舞台演奏或伴奏的。这是因为三胡非正规乐器,只能拉着玩的,用上海话说——勿上台面。
弄清三胡是什么,便不难搞清嘎三胡的意思了。这里还要说一说“拉”和“嘎”:浙江人把锯木头叫做“嘎木头”,拉胡琴叫做“嘎胡琴”。据此,拉三胡也就叫嘎三胡。于是乎,人们把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闲聊,比喻为嘎三胡,也就再确切不过了。由此可见,用文字写成“嘎三胡”,是比较符合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