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怕是有人走漏风声
章虎等狼狈逃回关爷庙,个个沮丧。章虎坐在关公的大脚上呼哧喘气:“齐伯是哪能晓得的?又是从哪儿搬来的救兵?”大家面面相觑。“阿哥,”阿青应道,“怕是有人走风了。”“啥人?”
“跟齐伯肩并肩的是伍家那个书呆子,想必是他告密的。”章虎倒吸一气:“你敢肯定?”“错不了。我跟他面对面交手,看得清爽哩。那天在典当行,也是他坏了事体。”“嗯,明白了,定是那小子!”章虎思索有顷,恍然悟道,“怪道不肯来,原来他是心里有鬼呀!竟敢耍我!阿青,去,把姓甫的给我揪来!”
阿青带人闯到甫家,寻到顺安,不由分说,将他拿到庙里。“兄弟,”章虎瞟他一眼,“跪下。”“阿……阿哥……”顺安跪下,故作无辜地看向章虎。“看我做啥?看着他,就是这尊泥像!”章虎指指关公泥塑。阿青等人头戴面罩,一字儿列在身后,无不面带怒容,气势汹汹。
顺安心头一凛,抬眼看向关公。“关帝爷是啥人,兄弟晓得不?”章虎冷冷问道。顺安勾下头,不敢吱声。“关帝爷是义字当头。你这讲讲,你是哪能出卖大哥还有诸位兄弟的?”“我……我没……没有出卖兄弟们呀,阿哥!”“对关帝爷讲!”顺安转向关帝像,叩道:“关帝爷,我甫顺安向你起誓……我没去鲁家告密!”
“没去鲁家,就是去别家了。”章虎应道,“讲吧,你去过啥人的家?”“我……”顺安舌头打战了。“嘿嘿,”章虎冷笑一声,“你我这场兄弟,看来做不成了。我可以放过你,可我这帮兄弟……姓甫的,只要我不拦挡,你就甭想囫囵身子走出这个殿门。”
“我……”顺安急了,“我在迎黑时,是到伍家来着。我……我对挺举阿哥讲过这事体,我……”“为啥要对他讲?”“我……不瞒阿哥,我从未干过这种事体,心里打鼓,就……就想找个人……商量商量。挺举是我阿哥,跟我最要好,我……我就去寻他了。”“你是哪能对他讲的?”“我也没讲啥,只是问问他大清律条。我……我啥也没讲呀,章哥!”“哼!”章虎声色俱厉,“骗鬼呀,关帝爷在支耳朵听呢!”“我……我是讲起这事体来,是他问我,我……”“哪能讲的?”“我……”顺安眼珠子急转两转,“我啥也没讲,只是讲了一个传闻,说是余姚那边有家大户在开堂会时让人上门抢了。”
章虎几人互望一眼。“唉,”章虎长叹一声,“兄弟呀,我念你是个人才,好心邀你去做大事体,你却……打退堂鼓也就罢了,这又害我丢了刀枪,伤了兄弟。”众阿飞齐道:“大哥,不能便宜这个鸟人!”
“章哥,”顺安连连磕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对……对不起你呀,章哥!”“兄弟,”章虎应道,“对不起对不起,就只有你自己晓得了。大哥是走江湖的,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你做下这桩肮脏事体,大哥包庇不得,只能予以惩戒。兄弟们,剁下他一根无名指!”黑起脸,背手走向一边。
顺安扑前一步,死死抱住他的一条腿,声泪俱下:“大哥,大哥,大哥啊——”“唉,”章虎顿住脚,看他一眼,摇头长叹,“好吧,念起你我往昔交情,权且寄下这根指头。你是嘴上惹的祸,就自己掌掴三十下。兄弟们,数着!”顺安松开章虎裤角,一边哭泣,一边掌嘴。
听说有人抢劫,戏台顿时乱了,看戏的人们一窝蜂地涌出马家,四散而去。鲁俊逸安顿好马家,带着众仆役急急返家。
伍中和夫妇与甫光达夫妇随着人流走在最后。“哎哟哟,”甫韩氏对伍傅氏道,“是啥人胆大包天,竟敢抢劫鲁家?”“鬼晓得哩。”伍傅氏应一句,转对中和,“他爸,不晓得伤到人没?你和光达走快点,到鲁家望望。”
不及中和应声,甫光达大叫:“快看,那厢起火喽!”远处果然冒出火光,隐隐听到有人在喊:“失火喽,失火喽,快来救火哟。”“天哪,”甫韩氏惊道,“是咱家方向!”几人皆吃一惊,改往火光处跑去。“他……他爸,”伍傅氏是小脚,跑不快,气喘吁吁道,“不……不会烧到咱……咱家吧?囡囡……天哪,囡囡还在家里!”伍中和飞跑起来。
着火的正是伍家。在他们说话时,大火已经蔓延开去,整幢房子全部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