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了,超山正值梅花花期。阿弟爸爸就订了“缶庐山庄”——缶庐是吴昌硕的别号之一,先生潜心画梅,喜欢与梅花相伴相守,身后静卧于余杭超山。赏梅,追慕大师的艺术足迹,这游程肯定有劲!入住后,看过展厅和廊道陈列的书画作品,他感受了吴昌硕大师“梅花忆我我忆梅”的物我深情,体验了大师冒雪“花前倾一杯”的生活激情,领略了大师苍干劲枝花欲飞的艺术才情。
早起等阿弟,他来到围在缶庐山庄三面楼宇中的水池。垒砌的毛石高低错落,左右参差,颇具大师治印之残缺美的神韵,细水缓流,渐次分叉而下,池中三色锦鲤、黄金锦鲤坦然而游,并无特别之处。
他和阿弟步入二月的山径,穆肃持重的苍劲唐梅、中空花新的古清宋梅、扇形生发的吴老先生亲植在溪边的腊梅王,还有远近粗细高低花色各不相同的数万株超山梅,足足让他感觉到置身于康有为诗赞的“漫野夹溪似飞雪”的壮阔花海之中。阿弟突然问,梅花能开多久啊?阿弟爸爸一时无语。他就想,梅花有灵气,年年与人有约,年年骨爆花发——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如约而至呢?大概人困于事,眼前事、明天事、家里事、外面事,有多少人忙得过来,有多少人抽得出身呢?他想起刚才的那些鱼,梅花有期,鱼亦有期,只是花期有间隔,一年只一度,鱼期无间隔,只要你想看,随你啥时来,随时都迎候,这叫鱼儿时时等着你,这叫不约之约。梅花有傲骨,锦鲤显柔情,两者皆守信!他想得笑了,就文不对题地回复阿弟:梅花守信用,花期一到,必定渐次开放;锦鲤也讲信用——不会在花盛时分少人关注而自沉不起,也不会在花落之后唯鱼倩丽而频频亮相。他告诉阿弟,花和鱼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信守着对人的约定。
阿弟知道了,他等会儿会问工作人员:这里的梅花花期多长?他还想午饭后给池鱼喂些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