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目光转向东欧。近代历史上东欧诸国可谓风尘仆仆地走来,尤其波兰,战时一次次遭遇生灵涂炭,战后又一再经历社会经济波折。格雷茨基作为波兰最重要的近代作曲家之一,大家一般只晓得他有一首以“哀悼之歌”作副标题的第三交响曲(写于1976年),其各乐章中,女高音唱出言简意赅,却有着浓厚祷告意味的宗教或民歌文本,与那开阔而悲悯的弦乐高音旋律线相得益彰。有记载,当年津曼指挥伦敦交响乐团的唱片销售量超过100万张,这也许对于流行乐坛没什么,但在古典界绝对是稀罕事.....
2016年年初的新碟中、勾起笔者巨大兴味的,正是2016年1月刚发售的7CD大套装《Nonesuch下的格雷茨基回顾》(Górecki: A Nonesuch Retrospective)。说实话,格雷茨基若至今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大套装,多少说不过去。这套实实在在地提醒了我们,除了《第三交响曲》,格氏还有另一些很优秀的作品存在:如《为一首波尔卡而作的小安魂曲》、《晚安》、弦乐四重奏和催人泪下的合唱作品《求主垂怜》(Miserere)。另外,套装中由伯雷科(Andrey Boreyko)指挥伦敦爱乐的第四交响曲在同一月份被Nonesuch抽出独立发售。
不过话说回来,伟大的格雷茨基还有更多的宝藏有待发掘呢!就笔者听过的,譬如《Scontri》(Op.17,1960年所作,是格雷茨基步入波兰先锋主义作曲家行列的成名作,我感觉效果接近潘德雷茨基);或者他的第二交响曲《哥白尼》(Op.31),写于1972年,时值哥白尼诞辰500周年。不知是不是巧合,留给人深刻印象的无疑是坚如巨石般的槌击和开天辟地似的弦乐合奏,既像在解释哥白尼的伟大,又像从另一个角度推测上帝是如何造出那庞大的行星群。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欣德米特在《世界的和谐》(Die Harmonie der Welt)里对另一位天文学家开普勒的致敬—— 以太阳为中心的秩序观恰如”和谐“的主调音乐;而格雷茨基在《哥白尼》里使用稠密的音群和音簇,也许比欣德米特对太空的描绘更为形象。超前与彻底吧!
此外,我还记得格氏写有一组编制各异《Musiquette》(1-4) 系列,它们在1968年低调的格雷茨基(仿佛是对外唯一一次)接受采访时着重被分析。只可惜上面这些,新发行的7CD套装都未能收录,笔者期望在接下来的数年间,会有更全的格雷茨基合集问世,便于我们完整地观察到:他激进先锋的早期风格是如何坚定地向中晚期的简约宽广转变的。
最后勾起我好奇心的,则是2016年初的另一枚新碟,涉及到当代作曲家中的另一位翘楚杜蒂耶。他那首以唯美闻名的大提琴协奏曲与德彪西的奏鸣曲并列,出现在HM公司新近的目录中。而杜蒂耶另外一首写给独奏大提琴的《三首给保罗·塞彻尔的诗》也被收录在内,所以该枚堪称扛鼎之作。大提琴独奏是HM的当家花旦艾玛纽尔·贝尔特朗(Emmanuell Bertrand),此位法国女杰之前的一打唱片,不管是阿尔坎,还是布洛赫,无不精彩,与阿莫雅(Pascal Amoyel)一样都是HM的中坚力量。只因发行时间太近,笔者还无有机会听到这一版曾被作曲家钦点为“最理想、透明”的大提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