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看了一场复旦舞蹈团的演出。开场前看幻灯片,原来他们就在我日日行走的教学楼和林荫道踮起脚尖、轻轻跃起。曾经的舞团成员,在异国的街头,突然旋转着跳起了现代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条新闻,航班滞留白云机场,北京现代芭蕾舞团的演员在候机大厅跳起了芭蕾。团长说是即兴玩耍,真有点“游于艺”的意思,是否身体轻盈的人灵魂也格外不羁?经过形体训练的身体挺拔而柔软,一招一式都好看。舞蹈间歇,有个黑衣女子上台来唱《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口白一般的声音低缓镇定,却又韵律感十足。我几乎羡慕起她来,如今的年轻人喜欢的民谣,不再只是歌唱远方。一个往下弯的嘴角,一支叫兰州的烟,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却让人在某一句歌词里恍惚想到,这就是我!看似散漫的细节背后,有不动声色的见多识广撑着,后生果然不容小觑。
听了某位作家的讲座。有学生问起他的爱情观,他微笑回答,一个老头子的爱情观,无须向年轻人交代,对你们没有什么价值。是否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不再谈论爱情?“您写了《惜别》,请问您如何拿出勇气来直面亲人的死亡?”和如此沉重的话题颇不协调的清脆声调,让我不禁转头去看那张青春的面孔。“你说的我都没有做到,我没有勇气,也不能直面,否则就不必写这本书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如果有人真的能够,我倒是不喜欢了。”他沉默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我低下头去,为这温和的语句中残酷的真相。所谓恰当的离别并不存在,伤痛的淤痕永在,后来只是习惯了与自己的无力感相安。
夏日的校园,即便与烟尘马路只一墙之隔,却自成一片荫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