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邀到我一老同事家作客,他的手工制作把我惊呆了。
他的可以放在掌心的黄铜制作《荷塘月色》,小蜻蜓立在上面,颤颤的,荷叶上脉络清晰可见,俨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意境,在花蕊上盘旋的小蜜蜂更具质感。手掌大的金鲤鱼上有一百多片金鳞片全是一片片剪一片片焊上去的。
最令人惊叹的是他的模型,从自己驾驶的第一辆摩托到欧洲的老式蒸汽火车、煤车、油罐车,用全铜打造。这些实体模型都是严格按比例制作,摩托车的轮子能转、制动和换挡杆等能拨动,发动机有砰砰作响的音效。蒸汽火车也有模拟音效,能在轨道上行驶。尽管这全用H62黄铜材料做的,但经过涂装,摩托车的油箱像真的一样红亮,汽缸的散热片酷似浇铸般的质感,而这坐骑像皮革包起来那样地逼真。
他在玻璃陈列柜前告诉我:“这是我驾驶的第一辆摩托车——幸福250A。”把它放置在他当年居住的石库门场景中,场景通过旧化处理,当年的里委会黑板报,上面有风吹雨淋后的粉笔字。德国纽伦堡蒸汽火车头采用的场景则是德国乡村火车站,背景是阿尔卑斯山,还有从波兰奥斯维辛“搬来”的道岔器,用来增加场景气氛。
他客厅里还有一座高约38厘米的捷克布拉格天文钟,这是他全家去欧洲访友时女儿心仪的一项,但该钟在当地出售的是木制的,且价格不菲。故决定把布拉格广场著名的天文钟用相机多角度记录翔实,为制作打基础。果然,全铜打造的天文钟按时在家中敲响了。
这位从报社退休的摄影记者白华阶,自幼就喜爱绘画、酷爱模型,每每到了寒暑假是最过瘾的,南京西路的翼峰航模商店、中央商场、虬江路都是寻觅材料的好去处。兜里没钱,只能走着去,买处理的材料,回家制作小炮艇。那时候总在想,等长大了有钱了,制作一艘鱼雷快艇或是游艇,那就心满意足了,但这毕竟是个梦……
等长大了,下放去了安徽,回城了,找到工作了,又被照相机牢牢地锁定四十余载,无法挤出时间去干“闲活”。如今“解甲归田”了,有的是时间,夏日里融入大自然与昆虫为伴,用相机记录着美妙绝伦的瞬间。冬日里“躲进小楼成一统”,潜心制作模型。
白华阶为了做这些实体模型,就一火车头,光米粒大的螺丝和弹簧就要五六十颗。在制作时,挑战一个接一个,没有消停。但他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他不仅有各色进口的专用剪刀、锉刀、夹具,也有镀金、焊接等工具,还有临安敲小核桃的土工具和迷你铁砧。台钻是微型的,能打出微小的孔,打磨设备,单铣刀就有几十种。
有人想高价买他的制作,他不舍得割爱,他不求功利,只求开心。退休了,也要有点挑战,他就是享受这个制作的过程。每次克服了制作中的一个难点,就跨过了一道坎,白华阶说:“这份快乐真是无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