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我和太太去冰岛自驾。在遭遇接二连三的窘事之后,我们感到的依然是幸运和快乐。
自驾第二天,我们在冰岛南部维克镇给车子加油。当我盖上油箱盖子时,发现油盖上清楚地标有“柴油”印记。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给车子加得满满的是汽油!之后,电话紧急求救、拖车去修理铺、彻底换油,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维修费相当于人民币2200元。
自驾第四天,我在排名世界第三的瓦特纳冰川上为太太拍照。就在我沉浸于“此景此情”之中移动脚步时,失去平衡的我摔倒在地。立刻,脸和手脚四处挂彩。鲜血透过皮肤上覆盖的黑色火山泥,不断渗出。我第一次领教,默不作声的冰川表面是如此的锋利和无情。
发生这两件“倒霉事”后,我暗暗祈祷,希望不要再来第三件。第五、第六、第七天,一切安然。然而,在命运的时空中,我们有时或被捉弄、或自我捉弄。自驾结束前一天的下午,向来遵守交通规则的我居然因超速,被警察罚款相当于人民币2000多元。冰岛驾车的最高时速是90公里。说实在的,冰岛野外道路上超速行驶的车子比比皆是,被警察逮住的绝对是极少数。
这样三次窘迫的遭遇,足够给我们整个的旅行蒙上难以消退的阴影。急救包可以止住伤口的出血,信用卡可以支付维修费和罚款。但是,心头的阴影是无法用纱布和金钱驱走的。幸运的是,我们没让阴影覆盖我们的旅程。倒不是因为我们的钱不值钱,也不是我们的皮肉不知疼痛,而是我们明白,负面情绪除了会恶化效果,完全无济于事。在“倒霉事”面前,我们尝试采用“感恩”的思维去发现“幸运”,努力保持和扩大积极的情绪。
在给车子加错油后,我很快发现了值得“感恩”的幸运。还好,加错油发生在维克这个冰岛南部重镇,并且是在下午。如果是在偏僻乡里或晚上,去哪找维修人员?还好,加错油后没有马上发动。否则,汽油会进入柴油汽缸,那样的话麻烦可就不是一点点。在冰川斜坡上摔倒后,在导游帮我包扎的15分钟时间里,我很快走上“感恩”的心路。摔得不好,比如摔得骨折呢?运气更差,在斜坡翻滚而落呢?我更感觉幸运的,是我摔倒而不是我太太摔倒。导游说,这里每天都有人摔倒摔伤。我当然宁愿遭遇这尴尬和痛苦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年过50、可能缺钙的太太!在公路上超速被警察逮住罚款后,我们也很快意识到本次金钱损失值得“感恩”。2000多元的罚款有点小痛,但这我们承受得起的小痛可以帮助我们回避可能难以承受的大痛。在剩下的300公里行驶里程中,我几乎用念经的方法督促自己安全地完成驾驶。
旅行需要闲暇、金钱和体力,更需要心力。衡量心力的一个标准,就是看我们能否在窘境之下依然保持一颗感恩的心,去发现和感悟幸运。旅行是生活的方式,更是浓缩版的生活。旅行应当以快乐的心情出发,以感恩的心态面对旅途中发生的一切,以满足的心情回味所有的结果。顺境之下懂得感恩,固然值得肯定。然而,唯有窘境和逆境,才能真正考验我们感恩的能力和境界。幸运是人的状态,更是人的心态。作为一种状态,幸运多半与短暂的事件相关。作为一种心态,幸运可以相伴整个人生。于是,幸运可以是上苍赐予的,幸运更是觉悟之人主动寻求和自我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