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看关于我党地下斗争的影剧,每每看到一些革命前辈与组织失去联系,犹如失群的孤雁,痛苦、无助、徬徨的时候,便会设身处地,为之一掬同情之泪。想不到后来真的有了与组织“失联”的经历与感受,这个组织,便是上海诗词学会。
学会成立于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后期,那时我未到不惑,还算是个青年教师。有次奉陈允吉先生之命,去上海教育学院参加一个研讨会,在会上认识了刘衍文先生。与衍文先生结识交往,永远是件愉快的事情。他的机敏有趣、率直童真,足以感动所有的人。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这样描述过他:“刘师衍文,学泽醇厚,为沪上学界之大家。好交友,又善提掖晚进。故其宅学子比踵,门庭若市焉。余亦常过而受教,得益多矣。”有一次,衍文先生跟我说起,他与肖挺等人正在筹建上海诗词学会。过了不久,他跟我说,上海诗词学会正式成立了,由他出任秘书长,看他的兴奋劲儿,知道衍文先生是从来没有当过官的。又过了不久,他郑重其事地拿出一张表格,要我参加他们的组织,于是我便成了上海诗词学会的第一批会员。又过了不久,衍文先生邀我去晋见肖挺会长,那次会面的地点已忘,只记得是在一间小小的客厅里,三个人三杯咖啡。肖挺先生长得清癯,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特别的有神,一眼望去便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或许是衍文先生的话太多,相比之下他便显得有点寡言,但看得出来,他对我这个晚辈还是很友善的。这次晋见礼仪多于实际,他们也没有大用我的意思。于是这便成了我所参加的与组织失联之前的唯一一次“学会活动”。后来,衍文先生告诉我,学会搬家,粗心大意地丟了不少材料,估计包括了我的表格。后来,衍文先生又告诉我,他不当秘书长了,个中原因他没说。可从此我便没有收到过组织的任何通知,彻底失联了。
一晃便是二十年,我的专业重点渐渐转移到了古诗词的研究与实践上。因为有了实践,便有了与同道们交流切磋的需要,也便有了寻找组织的愿望。组织在身边,要找却也难。我只好通过在晚报上刊登诗歌来发出寻找组织的“信号”,果然,在发表了与邓婉莹的酬唱诗之后,收到了褚水敖会长的热情邀请,隆重接见。现在看来,当年的这两首诗对于寻找组织自有其非凡的意义,邓婉莹的诗题为《仲秋感遇兼寄吾师》:“中庭明月出清穹,秋气侵阶动草虫。快雨时晴四处净,乐禅偶悟六尘空。桃花不必怨流水,李树无由轻转蓬。满目浮云何所望?天涯尽处见征鸿。”我的答诗是:“羲和敲日裂苍穹,又值深秋泣老虫。独立寒风搔白发,数飞幼鹤悟澄空。一心观照诗求律,百代因缘藕结蓬。我自拈花望四野,烟云生处有悲鸿。”
在重新填写了入会申请之后,我终于回到了组织的怀抱。令人欣喜的是,我也因此认识了许多热爱诗词创作的同道挚友,大家酬唱应答,其乐也融融。
一晃又过了七八年,在与学会同生共长的过程中,感慨多多。我深切地体会到,一个社团,没有编制,没有工资,大家能够凝聚在一起,除了共同的兴趣爱好,一把手的个人魅力便是至关重要的。在与水敖会长的交往中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我有一首写水敖的诗:“水敖柔情柔似水,深得南华真三昧。主持诗界静无为,道法自然百事遂。”柔情似水,柔中寓刚;无为而治,治社有方。这就是我愿意为诗词学会这个团体尽一份绵薄之力的原因。
十日谈
风云诗会
明日请看《不尽长江滚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