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能忽视大海的存在。
海子有首诗让文艺青年们引用得很泛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境界很开,有画面质感。可惜仅活了二十五岁的诗人尘世结局不太祥和,似乎让这首诗缺乏必然的说服力。
过去的电影里往往能见到这样的桥段——人不顺心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决定了,对美好未来有憧憬了,反正一句话,心潮起伏了,就把男女主角弄到大海边走来走去,像闲着没事儿遛狗儿一般。似乎,大海真成了一把好用的小提琴,海岸线自然是琴弦,走在上面的演员就像那张弓,来回地那么走啊走啊,配上点风,配上点海浪,甭提多狗血了。
今天的人们也喜欢在海边走走,但没有那么刻意,那么做作了。大海就大海呗!想在海边上走就去走走,想游泳尽管就去游,甚至,还有什么天体浴场,裸游也不是什么新品种的“海鲜”。
人绝对不会满足于只是舌尖在陆地上过上了海龙王般的幸福生活。住在海边,推窗就是海景自然更好。如此,房地产商立马就能满足你,让你的生活“海景”起来。管你对大海了解了多少,还有什么事情比时髦更能让现在如此多苍老的心有更多卖萌的机会呢。那些毫不节制的躯体套上泳衣,无端地让大海当观众,免费地看上一场场不知名的“马戏演出”,到头来大海也是一团雾水,竟也不认得那些过往的丑角究竟是谁。
嘴巴在大海面前不节制,躯体在大海面前不节制,甚至,欲望在大海面前也不节制。或许是真的缺少对大海起码的礼貌和尊重吧?
日本的童谣诗人金子美铃写过一首诗《大海和海鸥》:我以为大海是蓝的,/我以为海鸥是白的。//可是眼前,这大海,/海鸥的翅膀,都是鼠灰色。//大家都以为知道了。/然而那并不是真的。//知道天是蓝的,/知道雪是白的。//大家都看到,都知道,/然而那也不是真的。
这位只活了二十六岁的女子,尘世的结局与海子一样不太祥和。但可以想见,金子美铃独自面对大海的心境——她确实发现了许多“那不是真的”。
其实,当你身在大海之上,四望天水相连,流淌的时间会慢慢地、清晰地告诉你什么是兴奋,什么是平静,什么是无聊,甚至什么是绝望。
当大海成为一面巨大的“镜子”,你甚至会发现,这“镜子”竟照不清楚自己如此渺小的脸,甚至,连你的躯体也不曾照全过。这绝对不同于你手上的那块极其日常的小小化妆镜,这小小的东西却能告诉你一张脸的更多细节。
有关大海的消费,我想说的是,少一些自大的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