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无法忘怀那一个黑色的日子

　　其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未必不好，这是很多读书人都心驰神往的境界。夏添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年轻人，现在外面的时局很乱，看情形最近又要不太平了。

　　张小海发出了“嗯”的一声，说道，又要有行动了，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伯父，你不觉得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太黑暗了吗，你看看到处都是军阀混战，帝国主义的肆虐。夏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总以为这些话会出自于学生们的口里，没想到你一个工人也会……

　　张小海激动地说道，伯父，你错了，这次行动的主角就是我们工人！夏添说道，年轻人，你们是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有枪有炮，有军队……

　　张小海打断了他，说道，不，伯父，这次不同了，我们有自己的武装，仅是工人纠察队就有两三千人，还有不少枪支，你一定还不知道，国民政府驻上海代表已经答应帮我们，到时候他将会跟我们联手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

　　夏添丝毫没有被张小海慷慨激昂的情绪所感染，他依然在摇头，他说，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人，还是理智些，千万不要冲动，以前我总是这样劝秋莲，现在我也得跟你说了。

　　张小海最后说道，伯父，行动就在这两天，你不用劝我们，更不必担心，你就等着我们胜利的好消息吧。

　　夏添不再与张小海争辩什么了，但他显然并不看好这次的工人武装起义。

　　没过了几天，赵火便通知了工人骨干，派他们去到了各个厂子里。其实，早在几个月前，组织上已经在厂子里的工人中间做了大量的工作，只待一声令下，工人起义便正式开始了。

　　这次后来被史称为“上海工人第一次武装起义”的行动，最终却以失败告终。武家根王德宝张小海李少杰四兄弟都一腔热血地参加了，失败的原因是工人们与钮永建约定于凌晨鸣炮为起义的信号，可是到了零时，炮声却始终未响，很多工人因没有听到约定的炮声而按兵不动，还有些工人按捺不住，按照原计划攻打了警察局和兵营，结果遭到了军阀的开枪镇压，因而牺牲了不少人。武家根在这次起义中也受了轻伤。

　　上海的工人们都永远无法忘怀那一个黑色的日子——1926年10月24日。

　　王德宝在姚堂主举办的洗尘宴上见着了何华，才知道原来这洗尘宴是帮会中的兄弟特地给何华办的，为的是欢迎他从苏联顺利回国。其实他们不知道，何华在几个月前便已经秘密地回到了国内，参加了和钮永建的谈判，可惜，第一次武装起义因为准备不充分而失败了。

　　席间，何华悄悄地跟王德宝说起了第一次武装起义失败的事情。王德宝觉得很是沮丧，何华却告诉他，他们正准备东山再起，这次他和赵火还有其他的同志们会蓄势伺机发动第二次武装起义，他准备会见各个厂子里的资本家，把他们都联合起来，同时要派同志们去到车间，发动工人兄弟进行罢工，这中间当然也少不了帮会弟兄们的帮忙。他让王德宝带口信给在江岛接受训练的工友和学生领导，组织上会派他们对工人纠察队进行秘密而分批的训练。

　　王德宝一听他这话便来劲了，他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了，在饭桌上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豪言壮语。等晚宴结束后，他就奔上了武家根张小海的阁楼，把何华的话转告给了他们，这一下大家都觉得有了盼头。

　　自从知道了又要有行动之后，金师傅加快了造枪的速度，白天武家根在车间里会偷偷帮着金师傅车些零件，接着又一支支组装成了手枪，师徒两个人这一回是联起了手来为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而战斗了。

　　这天他们做生活做得累了休息的时候，金师傅点上了一支香烟，坐在车床的边上，他连着抽了好几口，忽然问起了武家根和红英的事情。他说，你都想好了？要娶她？武家根点了点头。不后悔？金师傅问道。

　　武家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他沉默着。金师傅又问道，那她怎么办？

　　武家根当然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她”是谁，他沉吟了片刻，回答道，三弟，哦，就是张小海，他喜欢她。

　　这和你有关系吗？金师傅问道，而后他忽然一脸恍然的模样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选择红英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成全了张小海，又能成全红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