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地将手插入口袋，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少了东西？是的，没有了车钥匙。十分钟前，陪伴我9年的第一辆车交给了二手车公司，心犹不甘地上了同事的车。不知道梦里它会回来吗？双脚都是它的感觉。 

　　将车比喻为鞋，缘于买车前给内子编的一个故事：如果有了一双好鞋，猎人一定会给家人带来充足的猎物。这个美好的梦想刺激了内子心甘情愿地掏出18万“真金白银”。对男人来讲，喜欢车就像女人爱包和高跟鞋的情愫一样，说不清楚。它为男人换上了最结实迅疾的鞋，让他的能量增加了十倍。犹如德国绅士一样，人生中一条狗和一部车不能或缺。中外一致，男人都一样。

　　九年前，单位推行车改，我们买下了人生的最昂贵的“玩具”。照规律，家庭的第一辆车是代步的小型车，我则坚持要买个性车，一定要买男人范的越野车。考虑性价比，还是选了猎豹飞腾SUV车（属于帕杰罗系列最小的一款车型），那也是中国军队用的猎豹型指挥车。为了选这个车型整整等了4个月；18万多元的价，四驱天窗版手动型，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但内子埋怨我没有考虑她的需求，应该用自动档。我说是吉普就是要粗犷，手动才是它的性格。有次请日本客户坐，他说此车型在日本属于都市越野车，小姑娘特别喜欢。听了有点被揶揄的感觉，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得意着呐，而且是全国第一批，上海第一辆。车给男人的帮助也实在大，它发挥了雄性力量。作为生产资料，有车的收益远大于支出。 

　　有车了故事就多了，避免不了各种事故，最不幸的是摊上了惨烈的伤人事故。那天帮助同事送东西，在进小区的路口，一位男子无证驾驶，酒后不开夜灯，狂开摩托猛撞了我后车厢，急得我捧着他的头抢送医院。事故认定：我转弯妨碍了他直行，但他是无证酒驾，故责任是五五开。考虑自己有20万元的保险也就悻悻然回家。至于内子的惊吓和责怪在此不表。悲惨的故事才开始：在忧心忡忡一个月后，伤员出院了，但说脑子受伤导致精神病，需要继续治疗。一年后选择了法庭判决。出乎预料的是，伤家请了个诉讼高手，出具了伤员曾经进精神病院治疗的病历——伤后智商测试为78（80以下为低智商）的7级伤残证明；并出示了110曾经在半夜出警的记录报告：称该伤员在枕头下放了菜刀，半夜要杀妻子！在这样的“铁证”下，法庭认定此人需要继续精神病治疗；该伤员当年40岁，上海平均年龄75岁；结合所有的抢救、后期治疗等等，事故赔偿总标的为54万，各负50%，我则要承担27万。20万保险都不够，我还要贴7万。此事就这样“灰溜溜”地了结，唯有内子的一句话聊以安慰：“毕竟痛在人家身上！”朋友们则嘻嘲我参演了一出狗血的港台江湖片。

　　有了这个教训垫底，谨慎避让，安全到家才是真的觉悟，慢慢建立。 

　　一双好鞋是身体的一部分，好鞋用不着你感觉它的存在；车的好处就是默默地记录、丈量和放大了你生命中的长度和视野。我曾经为它换过三套座椅套，轮胎也逐渐换上高贵的“米其林”；车内挂着内子选的吉祥结和朋友送我的布达拉宫活佛开光过的哈达。此刻，我一件件地收拾每个角落，回味着一个个温情的故事，不无伤感地留下爱车的照片，默默地念叨：旧鞋可弃，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永远不会忘记。

　　最后的告别，突然冲动地跃到车前，用爷们的方式与我的旧车合影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