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迈入哈萨克斯坦最大的城市阿拉木图,我便觉得懊恼,异常的懊恼。怎么、怎么我竟然忘了带一部字典呢!
在阿拉木图,我需要的是一部俄罗斯文和英文对照的字典。
这个由125个民族组成的国家,是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独立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各族之间,则以俄罗斯语沟通。
不谙俄语,一下子无助而又无奈地发现自己变成了聋子、变成了哑巴。
最惨的是乘搭计程车,往往说得唇焦舌敝,司机还是满头雾水。有一次,要去博物馆,司机却把我们送去了小商场。于是,在商场里“海底捞针”地到处探问:“有人会说英语吗?”得到的回应,是一张张茫然的脸。后来,幸运地碰上一位兼懂英文与俄文的游客,代我们在字条上以俄罗斯文清楚地写下“博物馆”一词,我们才得以顺利地走进了历史的隧道里。
当天傍晚,要去餐馆,学乖了,清楚地向司机展示观光册子里的彩色图片。这一招果然了得,他二话不说,风驰电掣地便把我们准确无误地送到了目的地。
然而,让我们气馁的是,餐馆的菜单,居然没有半个英文字,侍应生也没有一个会说英语!我在那犹如梵文般陌生的文字堆里胡指一气,结果呢,端上桌来的,是羊肉串、羊排、碎肉面条、羊肉紫菜根汤!一向不吃羊肉的我,对着满桌张扬地散发出一股股腥膻气息的羊肉,只想夺门而逃!
后来,上餐馆时,便厚着脸皮在其他食客的桌子旁来回梭巡,看到符合心意的菜,便用手势告诉侍应生:“我要这个。”多次使用这个原始的法子,在阿拉木图,竟也饱尝了许多美食。再后来,找了个通晓英语的当地人,请他用俄罗斯文在我的笔记本子上写下各种肉类和饮料的名称,借此充当我的“私房菜单”,倒也便利。
在阿拉木图,还有两个难忘的经验。
到歌剧院去,在票务处,指着墙上芭蕾舞的海报,说要两张票子。售票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我理所当然地听不懂;只好又指了指同一张海报,没想到她又重复地叽里咕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递上钱,买了票子。当晚,表演掀开序幕后,我才恍然发现,我们观赏的竟是意大利男女高音演唱会!男的嗓子粗犷有力,能量十足;女的声音醇厚饱满,魅力十足。一个个丰满的音符,化成了记忆里的糖液。此后多日,余音袅袅,绕梁不去。嘿,买错票子,却是“错有错着”呀!
另外一个“错误”,可就一点儿也不“美丽”了。那天,要搭公共汽车去被誉为全世界最大的公园Gorky Park。车站那儿,有张木质长椅,我一屁股坐了下去,在这电光石火间,整个人,骤然好像掉落于蜘蛛网上一只可怜的昆虫,紧紧地被粘住了,我惨叫连连:“哎呀!唉呀!”这,竟然是一张“油漆未干”的椅子!泼辣的红漆,阴阴毒毒地沾满了我的双手、皮包和衣裤。其他搭客看到我的狼狈相,忍不住指了指木椅旁边的告示牌。无疑的,那是“油漆未干”的警告牌子,可怜我这个“文盲”,半个字也看不懂!
出门在外,语言这道桥梁断了,旅者不但聋了、哑了,甚至,还瞎了!
回想以前到南美洲去,凭着一部西班牙文和英文对照的字典,处处通行无阻,我还凭此而与当地许多人交上了朋友呢!
字典,着实是旅人的“葵花宝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