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对于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文中所描述的场景是再熟悉不过了。
去了绍兴,第一站去的就是三味书屋,为什么起名叫“三味书屋”,它有着很深的涵义。“三味”实际上是种要求也是种体验,也就是“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当年鲁迅坐的座位用指示牌标明,据说最初鲁迅座位在书屋的南墙下,由于别的同学经常出入后园,影响到了他的学习,鲁迅就要求老师将他的座位移至东北角靠墙的位置。鲁迅当年刻在桌子上的“早”字也被放大陈列在中间的桌子上。
百草园在鲁迅故居里。一进百草园,我就寻找文中所述的种种物什。好在每一处关键部位都有标注。短短的泥墙根,一道与邻居家的分隔墙。少年鲁迅常在这里抓蟋蟀、拔何首乌、采覆盆子。碧绿的菜畦,平时种菜,秋后晒谷。每到冬天雪后,调皮的鲁迅常在雪地里捕鸟、堆雪人。光滑的石井栏,可以跳上跳下的……物犹在,斯人已去,有一种淡淡的伤感萦上心头。
出了百草园,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如雷贯耳的咸亨酒店。咸亨酒店的格局听说始终没有变过。几条条凳油黑锃亮,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里面的黄酒琳琅满目,有瓶装的,有坛子盛的。热的茴香豆就盛在柜台上的一个簸箕里,花上几元钱就能吃上喷香的茴香豆。墙上还挂着“孔乙己欠十九钱。三月六日。”的木牌子,仿佛可见身穿长衫的孔乙己向围着他的孩子分茴香豆的好玩的样子。
去绍兴鲁镇是非去不可的,但去鲁镇并不方便,得先打车去柯岩,再坐乌篷船穿越鉴湖,还要翻过一座石桥。鲁镇和江南水乡上的小镇差不多,青一色的灰墙黑瓦,街中央铺就的是油光发亮的青石板,沿街而立的是各色商铺,有卖布鞋的,有卖臭豆腐的,还有卖糕点的。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边一棵小树上偎着一个穿花布褂子的中年女子,她目光呆滞,手里拄着一根竹杖,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分辨,仍能听出:“唉,唉,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也就这么大了……”这不是祥林嫂吗?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向前没走几步,迎面又碰上了一个人,戴着破毡帽,梳着长辫子,手拿铜烟袋,身穿咖啡色粗布衣的“阿Q”。一旦游人与其合影,他便摆出让人忍俊不禁的姿势,有个搞笑的游客故意瞪大眼睛与其对视,活像两个活宝在互掐,惹得我们这些看客哈哈大笑。
虽然没有看到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着明晃晃的银项圈的“闰土”,也没听到正宗的“社戏”,却在鲁迅故居的后门欣赏了一场露天免费的越剧,抑扬顿挫的唱腔让耳朵享受了一次盛宴,也算遗憾中的补偿。
在我看来,鲁迅笔下的绍兴,既有江南水乡的恬静与舒缓,又有人文城市的底蕴和深沉,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爱不释手又流连忘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