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媒婆碰壁一鼻灰
梳子嫂对胎儿的一番预测,姐妹俩坚信不疑。陈招娣多年的夙愿乍现曙光,兴奋地说:“到时候足月临产,请你来接生,我给双份红蛋。”
“那我就精心给你接个胖小子来。”预测解数使完,未忘自己使命,她是冲着那18个蹄髈来的,梳子嫂话头一转,“今儿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噢!你讲,什么事?”陈根娣问。“好事,美事,我来讨杯喜酒喝。”
听说“讨杯喜酒喝”,陈招娣脱口而出:“好哇!你是为我大侄子保媒来的?”梳子嫂点点头,陈根娣感到诧异,本打算请她向江家保媒,没请自来,难道是江家请的?她吃不准,问道:“是哪家姑娘?”“说出来你也知道,草帘厂老板的闺女,当地保长家千金,是朱家湾头号人家。”
陈根娣听说是大珠东家的闺女,立刻犹豫起来:一是因为儿子已有意中人;二是贫富悬殊不合适。她思忖一下,婉转地说:“哎哟!梳子嫂,这门亲事难成,我家高攀不上啊!”
“不是你家高攀,而是包家自愿低就,老板娘主动请我来保媒的,东家相中你儿子,你就不必推辞哪!”梳子嫂说,“结下这门亲,大珠从糠箩跳到米箩,再也不用拉‘包车’啦!”陈招娣心直口快:“哟!照你这么一说,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哪!不过,我大侄子已经有对象了,正打算请你保媒哩!”
“是吗?”梳子嫂不知此言是否属实,遂向陈根娣问道。“是的。还请你多费心哩。”陈根娣连连点头。“大珠的对象是哪家姑娘?”包家保媒未允,杨家又请说媒,横竖不落空。“江豆干的女儿——巧云。”
梳子嫂听了,那股热情的劲头顿时消失,头脑急速运转,大珠和小开相中同一个姑娘,这可为难了,说给哪家为好呢……宁可拒绝杨家,不能得罪包家,她权衡得失后,说:“这样吧!大珠的亲事,是包家还是江家,二选一,你们掂掂分量,斟酌斟酌。向江家提亲的事,暂时缓一缓,等我得闲再说。”委婉拒绝当杨家的媒人。
陈根娣不由心中嘀咕,说媒是她的饭碗,向来有请必说,怎么一下子屋后拉石磙——改场(肠)了……
托词说罢,梳子嫂起身告辞,路经江家门前,见巧云母女俩在埋头搓绳,她琢磨,若江家同意和包家结亲,杨家断了念想,大珠就会乖乖地做包家的女婿,岂不两全其美嘛!她觉得这事准行,一个是黄包车车夫,一个是草帘厂小开,孰贱孰贵,巧云和她的父母一定会选择后者。尽管一枝花未托她向江家说媒,她也想当这个媒人。
“母女俩忙着挣钱啦!”人未进门音先到,梳子嫂喜形于色,来到屋里。巧云母女俩见她来了,忙停下手中活,巧云妈搬来一矮凳,巧云奉上一杯水。“噫唏!女大18变,变得真标致呀……”梳子嫂拉过巧云端水的手,说,“一女百家求,难怪小伙子那么痴心看中你!”巧云闻言双颊飞红,红到耳根……她以为大珠请人说媒来了,拉过自己的手臂,钻进卧室,侧耳细听。
巧云妈说:“模样好,不顶用,还不是跟着爸妈守穷。”“穷人家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巧云嫁个富人家,你们不就不守穷了嘛!”“命中有的自会有,命中无的不强求。”巧云妈说,“有钱人,有文化,哪能看中卖臭豆腐干的闺女,大字不识一个。”“那不一定,偏偏就有有钱人看中你闺女。”
“听话音,你是来保媒的?”梳子嫂点头,巧云妈接着问,“男孩是谁?”“你搓草绳卖给哪家?”梳子嫂反问道。“前浜草帘厂。”“他就是草帘厂的小开……”梳子嫂的话刚落音,巧云从卧室里窜了出来:“他成天在我家门前磨来磨去,我一见他就恶心!”巧云出言急促,梳子嫂没听清,问道:“你说啥?”巧云重复一句:“我一见那小开就恶心!”霎时,梳子嫂的面孔拉长一截……
“这孩子不懂事,你莫生气。”“小孩不知深浅,哪能和她一般见识,我不生气。”梳子嫂强装笑颜,对巧云妈说,“婚姻大事得父母拿主张。”巧云妈说:“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年纪还轻,提亲的事,暂时缓一缓。”
江家替杨家还了她个“缓一缓”,今天好不吉利,两家说媒都未成,沮丧透顶,梳子嫂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