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的姨侄夫妻,最近特地回上海装修新房。但装修队刚在墙壁上凿完管道槽槽,姨侄女就向老公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可要回澳大利亚去了。”而且风风火火,说走就走,当即打电话定了明天的机票。
姨侄女原本是个十分把细的人,做事稳稳当当、妥妥帖帖,家里一些大事,她都要亲自过问。这次要花几十万元装修,怎么会撒手不管了?我们猜,她准是想她那宝贝儿子了。
“你想儿子想疯了吧!”我们说。
她笑着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儿子每天可在视频里见面,可我那阿白却多日没见了!”
她见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从包里拿出书本大小的苹果平板电脑,递到我们面前。只见屏幕上是一只雪白雪白的鹦鹉,额头上高高竖着几根黄灿灿的羽毛,一闪一闪,就像皇冠上缀着一串闪光的珍珠,一副贵族气派。
几年前,我和老伴到澳大利亚去,在她家附近的那块绿地里,看到过很多这样的鹦鹉。当地人管它们叫皇冠鹦鹉。“苹果”里的鹦鹉停立在她家后花园的石板台子上,亮着一双大眼睛,还张着嘴巴,似乎在向人们亲昵地打招呼。但这和姨侄女要赶回澳大利亚又有什么关系呢?姨侄女向我们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半年前的一天,我在厨房正埋头洗菜,突然听到有敲玻璃窗子的“笃笃”声。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风吹的声音,但随后又传来咬窗棂的“嘎嘎”声。抬头一看,竟是一只硕大的皇冠鹦鹉,一会儿用尖硬的嘴啄玻璃,一会儿又咬窗框。啊,皇冠鹦鹉来拜访了!我赶快抓了把玉米跑出去,这家伙不但不飞走,还扑扑从窗台上飞下来,挺着胸膛,一摇一摆朝我走来,那神气,简进就像位踱方步的绅士。它用爪子抓着玉米粒,放到嘴里,又用嘴和舌头,把玉米粒的皮剥下,吃里面的肉。我随口给它取了个阿白的名字,嘴里一面叫着阿白,一面把手伸过去。当然它不知道“阿白”就是叫它,但它见了玉米却把嘴伸了过来。它离我很近,我真想把它抱在怀里,亲昵亲昵呀!
这样一连很多天,它天天都要到我家后花园来。如果不见我们,就用硬嘴巴“笃笃笃”地敲玻璃窗,似乎在说:“客人来了,你们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一听到敲窗声音,就拿着玉米跑出去,一边招呼着“阿白!阿白!”一边把玉米撒在地上。次数多了,它知道阿白就是叫它,只要我一叫,它就“咕咕”叫着在我头顶飞几圈,然后停下来大块朵颐吃玉米。后来时间长了,它索性把一家子都带来了,小的老的有五六只呢。从此以后,我家后花园花红草绿,鸟语花香,变得生气勃勃,更可爱了。
姨侄女喜欢鸟儿我们是知道的。前几年我们去探亲,一次散步时,见到一只墨黑的乌鸦,紧跟在一位外国老太身后。老太给它喂食,它就飞到老太头顶上方,然后降落在老太手上,十分亲热。老太告诉我们,这只乌鸦是她的朋友,每天都要光临她家做客,和她热络一阵。姨侄女非常羡慕这位老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结交些鸟朋友。回家后她送走了养的两条狗,在后花园又铺上草皮,种上大树,还特地造了个喷水池,让鸟儿来了有水喝。果然,不到半年时间,就迎来了皇冠鹦鹉……
姨侄女回到澳大利亚,很快就打来了电话:“我已经等了几天,可阿白就是不上门!”她的声音哑哑的,很沮丧,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我赶紧安慰,并给她出了个点子:“你带上玉米到那块‘皇冠’集中的绿地里去请!”
过了几天,姨侄女又来电话,这次声音可快乐了。她说她到了绿地,刚喊了两声“阿白”,阿白就朝她飞来,还一个劲地咕咕地叫。而且当天,就带着它的一家,又来敲家里的窗子了。
人和鸟交朋友,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