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任溶溶儿童诗选》,他多年所写的童诗大都收在里边了。
任溶溶童诗创作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那个强调“教育性”的年代,他的童诗大多单纯、巧妙、好玩,绝不平淡,绝不一般。它们大多有个简单而有趣的故事,但即使没故事,也同样引人入胜。作者的愉快、调皮、兴奋全在字里行间隐藏着。比如《强强穿衣》:
早晨当当敲七点/强强起了床/拿起书本看半天/开始穿衣裳/一个袖子才穿上/他就去洗脸/两个袖子刚穿好/他去吃早点/……
最后,强强好不容易穿好了第一只袜子,要穿第二只时,天早已黑了,妈妈已经在叫“快脱衣裳,去上床”了。这当然是极度的夸张,与他的童话《没头脑和不高兴》用的是同一手法。但闲散拖沓、做事精力不集中的孩子,的确有;假期刚刚到来时,这样的孩子更多;其实,作者所在的文人圈里,这样的人也不少,作者自己恐怕也有类似的习气。作者在诗里没有一句批评,只是一味夸张,夸张中充满玩笑的心态。
这样的诗当然也有教育性,但读来总觉得和别人的诗不同。不妨再看一首《从人到猿》:
我家有个小家伙/一早唱懒歌/“穿衣服可真没劲/麻烦实在多/早晨起来得穿上/晚上又得脱/热天衣服得减少/冷天得加多/……/还有吃饭也麻烦/烧饭得生火/吃了还得洗碗筷/还得涮饭锅/最好住在树上面/饿了吃水果/……”
作者最后给孩子画了一张像,并让大家猜猜画的是什么。这是对懒的批评,是一种教育,但作品不仅夸张,而且从头至尾是谜,始终不说破。全诗用长短句的方式,有如说唱、快板,这也增强了它的游戏性。看得出,作者是在教育性的大旗下,安排了一场欢乐的游戏快餐。
我常把“教育性”喻为“药片”功能,它也有“药片”功能,但在这功能的名义下致力于它的好吃,要做得比糖还好吃,比零食还好吃,最后它的好吃就大大超过了它的功能。此即形象大于思想,趣味大于教育,好玩和快乐超过了其他。任溶溶的童诗至今仍有魅力,就因在创作之初,他自觉地把童趣推向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