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贻琦先是在天津基督教男青年会工作。不久入聘清华学堂(清华大学前身)。暑假他回天津见恩师张伯苓先生,说对教书没兴趣。张先生说,你才教了半年书怎么就说没兴趣,青年人要能忍耐,回去教书!张先生话不多,但有分量,梅不安分的心开始淡定。
1928年,梅贻琦被派往美国华盛顿,管理清华在美留学生的学习和生活等事宜,获得好口碑。三年后梅回清华接任校长。1932年他在清华大学作的讲话,今天读来仍让人震撼。“在中国今日状况之下,除安心读书外,还要时时注意到国家的危难。……我们应该从事实上研究怎样可以得到切实有效的方法,帮助国家做种种建设的事业。这样才可能把学问做活了。我们的学生将来才成社会上真有用的人才”。影响最大的是如下这句:“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抗战胜利后,梅重返清华,他在校刊上对以上这番话作了进一步阐述,指出,“纵使新旧院系设备尚多欠缺,而师资必须蔚然可观,则他日校友重返故园时,勿徒注视大树又高几许,大楼又添几座,应致其仰慕于吾校大师又添几人,此大学之所以为大学,而吾清华最应致力者也”。正是本着这样的决心,梅贻琦一贯主张学术自由,对不同思想兼收并蓄。而在学校管理上,他力主精兵简政,做到因事设人,而非因人设事。这其实也是他“以人为本”的治校理念。
梅贻琦曾说,学术上清华在抗战期间“已有若干贡献;今后成就,固不可以预期,但譬如种树,倘选种优良,种植得宜,培养灌溉,尽力维护,则春花秋实,将为自然之收获矣”。这是清华作为“净土”在他心中的写照。每年清华招考,请求梅予以照顾者不乏其人,但梅不畏权势、一概拒绝。1948年春,梅出差上海,沪上清华同学会集会欢迎,其间有校友向梅打招呼,说自己孩子夏季想考清华,希望梅能予关照。梅回答:“我的小女儿去年就没有考上清华,也只能由她到录取的学校去上学了。”于今看来,那时清华之所以能成为一块“净土”,即缘于其领导者如梅贻琦首先在自己心里已拥有着一块“净土”。梅平时话语不多,但一旦开口却不乏幽默。清华校长曾换了好几任,有人问梅,为什么你在校长位置上能长年不倒?梅答,“大家倒这个,倒那个,就没有人愿意倒梅(霉)。”
“没有人愿意倒梅(霉)”,也许说者无意,但这句话恰恰道出了人们对“净土”的期许和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