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交往、谈对象,在上海、苏南地区叫“轧朋友”。这是方言。准确的发音当是"ga pang you"。80后的年轻人对父辈当年“轧朋友”的艰难历程知之甚少。
上世纪80年代初,社会进入改革开放时期,但人们的思想仍很保守。那时家长对孩子的看管很严,凡留长发、穿着时髦的同学、同事,都会关照不要与之相处。所以,人们的生活圈子很小,除了同学、同事、邻居、亲戚外,几无社交活动。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尽管朝九晚五,但社交圈子比我们那时要大得多。
那个年代提倡晚婚晚育,加之大批知青回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几乎家家都有谈婚论嫁的大事。那时的公共场所很少,人民公园、淮海公园、复兴公园、襄阳公园、静安公园、长风公园等成了最佳接头地点。每到周末,夜幕降临,公园门口全是来相亲的。那场面很是壮观。
介绍人不外乎同学、同事、邻居、亲戚。有时介绍人与双方熟识,可以一手牵双方;更多的是介绍人相识,然后再由介绍人牵线,遇上这样的情况就会出现一方有两个介绍人,因此公园门口常常是介绍人比相亲的多。
那时不像现在有网络、有视频,正式见面前还可以先QQ一下或视频一下,对基本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起码可以知道长什么样。而我们那会,介绍人很热心,总想成人之美,所以往往说得花好稻好,待一见面便觉差距甚大。有时介绍人掌握的信息也有限,所以,见了面还得“三堂会审”,一问一答,场面很是尴尬。如果女方一眼看不上,那么则基本无话,一刻钟之内肯定拜拜;如果双方感觉尚可,也很少当面续约,大多回家以后,通过介绍人转达意向,然后再继续。不过,这种“轧朋友”的方式有点像抓阄,成功率极低。所以,到后来这种被人牵来牵去的感觉只有一个:浪费时间。
记得在一个深秋的夜晚,我转了两部公交车,走了好多路才到达指定的公园,介绍人程式化的介绍后便转身而去。由于介绍人的信息太不靠谱,所以,怎么也对不上。五分钱一张门票,外加十分钟的散步,一场“相亲”便谢幕了。走出公园,心情像阴沉的天很不爽。我乘上回程的公交不久,天就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因来时没带雨伞,所以回到家中俨然成了“落汤鸡”。心中的懊恼、悔恨陡然升起,并暗下决心,从今以后再也不去“轧朋友”了。
当然,也有像浦东范阿姨那样细心的“红娘”。熟悉双方的情况,将双方的家庭状况、年轻人各自的爱好及性格作比较后,才进行牵线搭桥,而不是放到篮里就是菜的拉郎配,所以成功率就比较高。那时,如果男女双方互相中意,一旦荡马路荡到手牵手,看好电影再吃上一碗小馄饨,那么,这样的“轧朋友”就基本有戏了。
“轧”字的基本义是指圆轴或轮子等在物体上碾压;还有观察、揣测、结算之义。而“轧朋友”的过程就是结交、观察、揣测的过程,到了“轧账”阶段也就成了。可以说,一个“轧”字形象地再现了80后的父辈们相亲的艰难历程,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