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馄饨北方饺。馄饨是南方人的美食。
当下,馄饨再普通不过了。从马路的小摊到星级的宾馆,都有馄饨供应。倘要自己包,菜场里有花色繁多的馅子卖,只要到切面店里称点馄饨皮儿,回家把馅子裹进皮子里,折叠一捏即可下锅了。
我最喜欢吃野荠菜馄饨了。与野荠菜相比,大棚荠菜的味道相差甚远。
野荠菜馄饨一起锅,一股幽幽清香就四溢开来,轻轻咬上一口,满口的滋润、鲜美、滑爽,不仅好吃极了,还能体验出野趣的盎然和浓浓的春天气息。然而,野荠菜馄饨市面上却十分难寻。虽然不少店里打出野荠菜馄饨的招牌,但十有八九是大兴货。野荠菜价贵还难挑拣,他们哪肯下这功夫;而且价钱上去了谁还买?——因为,没哪个顾客会真相信你是货真价实的野荠菜馄饨,人心如此,可叹。
自己包野荠菜馄饨有两难:一是野荠菜难觅,要么自己到农村的沟畔田边去寻寻觅觅,要么在菜场周边的小弄堂里,幸运碰上浦东阿婆,或许在那棉布花袋里觅到一两斤正宗货;二是野荠菜做馅儿很讲究,荠菜要烫得不生不熟,剁得不细不粗,不能图省事,用粉碎机搅成糊;而肉糜要有精有肥,与野荠菜的比例为七三开,多了肉味盖掉了荠菜的清香,就不够味了。
我家的野荠菜馄饨颇有“家学渊源”,从我妈开始,我家的野荠菜馄饨就小有名气。在石库门老房子,家里每当包了野荠菜馄饨,都要一碗碗端给左邻右舍尝新。左邻右舍的阿姨好婆吃了后,都夸我妈包的野荠菜馄饨好吃。
我妻子也是双巧手,得了我妈的“真传”后,不仅能将野荠菜馅儿拌得清香透鲜,而且也能像妈那样将薄薄的皮子一折一拗,如弹钢琴似的包得飞快。
后来我们搬进了大楼,邻居间来往得少了,我一直引为憾事。一次,我家包了野荠菜馄饨,就试着送一碗给邻居,想不到他们惊喜不已。加上野荠菜馄饨特别鲜美,他们说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馄饨,从此两家竟慢慢热络起来。
那次他们全家到美国去,连房间钥匙都交给我们,让帮忙开开窗、浇浇花什么的,这都是野荠菜馄饨的“外交成果”哟。
现在,孩子长大结婚,与我们分开居住了,野荠菜馄饨又成为我们全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的“添加剂”。前些日子,我和老伴到东海边去玩,见河塘畔小路边,尽是鲜嫩嫩的野荠菜,高兴得我俩如孩子一般,挑了满满两塑料袋。回到家一边拣一边叫儿子、女儿全家通通过来吃馄饨。
那天家里真热闹,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个个吃得高高兴兴。特别是孙子,平时吃饭疙疙瘩瘩,可野荠菜馄饨吃完一碗,还要来一碗。老伴还给每家装了两盒子,让他们带回家去慢慢享用。儿女们带回家的不仅是野荠菜馄饨的鲜美,更是我们长辈浓郁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