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成语“狡兔三窟”,说的是兔子聪明,善于保护自己。兔子确是聪明的动物,上世纪九十年代,买过一只小兔,给女儿玩。略加调教,小兔即知将屎尿拉于指定地点。据说猎犬追踪野兔,能得手的很少。所以兔子在民间故事中,常扮演机智胜利的角色,蒙古民间故事说,在一个月圆之夜,兔子和羊结伴出游,遇到野狼,狼要吃羊的时候,兔子灵机一动,说自己是帝释天的使臣,来猎取千张狼皮,狼于是惊慌逃走。俄罗斯的故事说兔子嘲笑幼熊,并向熊吐口水,母熊大怒,要教训兔子,兔子飞快逃脱,熊却掉进了陷阱。日本也有兔子以智慧战胜狐狸的传说。
大约是因为兔子的智慧与其特殊的繁殖能力,兔子在创世神话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北美印第安神话中,大白兔叫马纳博佐,是大地和生命的创造者,大白兔杀死了吞食人类和动物的鱼怪、巨蛇,它还像普罗米修斯似的为人类盗来火。南美的齐楚亚人相信,大兔神率领诸兽在水上定居,从海底采来沙粒创造了陆地,将诸兽造化为人,但身为水魔王的虎神拒绝变化,于是二神争斗,直至今日。古埃及人认为天神威普哇威特是人身兔子头。兔子在西方基督教国家被视为新生命的创造者,所以兔子成了复活节的象征,孩子们要玩寻找彩蛋的游戏,复活节彩蛋传说为兔子所生或为兔子所藏。各地制作兔形蛋糕相互馈赠,现在所做的兔形的玩具和食品则更多,是复活节的热销产品,也是孩子们的吉祥物。
中国也有传说称,射落天上九个太阳的后羿在巴山打猎,猎得一兔,如驴般大,觉得奇异,置于笼槛中。途中大兔不知去向,而笼槛门掩如故。后羿夜里梦见一人,服饰穿着如王者,对后羿说:“我是鹓扶君,在这里做土地神,你为何侮辱我?我将借手逢蒙对付你。”这天,逢蒙射杀了后羿,夺取了王位。兔子从此又叫鹓扶,至今土人不敢猎取兔子。
这个传说注意的人极少,却很有意思,后羿射落九日,又杀怪兽猰貐、凿齿、九婴、大猪、长蛇,有学者曾认定他是太阳神,但就是这个有功于人民的大神,在大功告成后,任用谗人寒浞,做了不少坏事,大诗人屈原在《离骚》中也说他只知淫游打猎,所以不得善终。逢蒙杀后羿,为先秦人所盛传,或说是因为逢蒙向后羿学射箭,尽得其道,逢蒙觉得天下人除了后羿,射箭本领没有超过自己的,于是杀了后羿。这自然是战国时人造作的寓言,且不说。后羿因好打猎淫游,不恤民事,终于灭亡,向为人们传承,其猎兔槛兔自符合他的性格,后期的后羿已是不仁者的象征,然则兔子之使逢蒙杀后羿,实可看作正义之举了,我觉得兔子“鹓扶”的名字大有深意,“鹓”与“冤”同音,“鹓扶”不就是“扶冤”的意思吗!从前无罪而被笼槛的不知凡几,而土地神往往又是百姓喜爱的神灵,是正义的化身,兔子自称土地,从这里也可看出民间对兔子的态度。从前《淮南子》上还有一个传说,后羿曾向西王母讨不死药,被嫦娥偷掉奔向月亮,嫦娥获得长生,后羿则谪在凡间。而不死药却由兔子在月中捣炼,白兔捣药图像汉代就有,这个传说似乎也曲折传达出兔子不满并对付后羿的信息,值得我们反复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