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分在“闺门旦”组的谷好好跟昆曲名家张洵澎学《惊梦》《断桥》与《赠剑》,但她骨子里却十分好动:“谁都说,能做张老师学生是她的福气。我从小生性调皮,虽然是女孩,却不喜欢女红妆台,对舞刀弄枪情有独钟。因此在‘闺门旦’组的学习,让我颇感难受;我常常跑到‘武旦组’的课堂,看她们耍刀、踢枪、看她们走边、圆场,以致乐不思蜀。我对张老师是又爱又怕,其实我是很爱张老师的;只是我觉得自己捕捉不到张老师要求的闺门旦的感觉,我更喜欢提刀拿枪,这也是我的性格使然,所以我成了‘叛徒’。”
于是,好好自作主张地做出了一个让人惊异的决定:“逃离”张洵澎老师的“闺门旦”组,转投王芝泉老师的“武旦”组,理由是:“只是我觉得我捕捉不到张老师要求的闺门旦的感觉,我更喜欢提刀拿枪。”这一叛逆的决定,让张洵澎既不舍、又生气:“对于好好的‘走’,我真的有点无奈。再想想,王芝泉也是文戏出身,有文戏基础,好好到了王芝泉那儿,很多基本功都能用,女性的用腰、手上的亮腕、脸上的喜庆……像《昭君出塞》中,昭君娘娘是去和番,不是去打仗的,只不过表现的是路途坎坷、行路艰难,完全用了闺门旦的身段、技巧。我一直说,武旦要技术(基本功)与艺术(人物)统一,才是好演员。当然,好好是个聪明人,她懂的。”
好好当然懂!她说:“其实我也是很崇拜张老师,我们从小接受张老师给我们灌输的那种‘美’,至今历历在目。有人说我的戏有自己的特点,武戏文唱,就得感谢张老师给我打下的基础;那五年的基本功学习,给我如今舞台气质的炼成不无关系。”
经过将近30年的砥砺,在舞台打磨出来的谷好好,越发成熟了。作为上昆“国宝级”的艺术家张洵澎,又有了自己的想法:“昆曲《瑶台》《百花赠剑》一直没有一个学生让我很满意。《瑶台》这出戏场面大,女兵出场双龙泄水很壮观,舞台气氛也好,很好看的一出戏。还有《百花赠剑》,目前团内没有一个学生能把俞(振飞)言(慧珠)老师传给我的版本学好,我也很着急。我真的好几次想到好好,如果她能来学,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又一想,她已经入了武旦行,又是团长,有可能吗?但这两个戏太适合好好了,她不但武戏好,又有嗓子。”
谁说张洵澎是“单相思”呢?谷好好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承诺给自己,也应诺张老师,要演几出文戏,这在我演艺生涯中是有意义的,也值得纪念的。这不仅是一种回忆,也是新的理想。‘初恋情人不可忘’么,我对‘闺门旦’的特殊感情还是有的。我真的希望有机会跟张老师学几出“闺门旦”的戏,特别是一些文武兼备的戏,找几出适合我的,像《瑶台》、《百花赠剑》。如果希望自己更女人一些的话,就要去张老师那儿学。”
有篇文章这样写道:“两个我都很喜欢的女人(指张洵澎、谷好好),两代人,可她们对昆曲的执著、热爱、投入,却如出一辙,是因为昆曲本身的魅力,还是因为这两个女人本来就是属于昆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