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拾荒者一个组织
4年前,25岁的拾荒者安比卡·阿雅帕每天衣衫褴褛,穿梭于印度“软件之都”班加罗尔的大街小巷,在路边的垃圾箱里翻寻可回收物,晚上卖给收废品的人,生意好时,每天收入也不过2美元。
如今,她的日常生活不一样了。每天出门前,她会挑选整洁的外衣,披上纱丽,佩戴拾荒者的身份牌。她有了固定的工作地点——一家社区垃圾收购站,由她和丈夫经营。
她参加了当地一个拾荒者合作组织“绿色力量”。该组织创始人之一谢卡尔在美国生活了23年,4年前搬到班加罗尔,原准备开始退休生活,可没过几个月,便闲不住了。
她看到报纸上经常有关于城市垃圾泛滥的报道,不少民间组织在探讨解决方案,“可没有一个人谈及拾荒者群体,”她说,“这座城市有两万名拾荒者,其中不少是熟练工,不应被忽视。”
于是,她搁置了自己的退休计划,成立了“绿色力量”组织。
给拾荒者一份自信
她首先走访各个贫民区,说服拾荒者加入“绿色力量”组织,立即得到200多人响应,之后队伍不断壮大。组织向每名成员收取会费50卢比,折合美元不足1美元,用于购置制服、磅秤等物品,并培训成员。
加入组织意味着拾荒者从此不必穿街走巷,而是向组织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垃圾生产“大户”提供定点服务,比如公寓楼、酒店、写字楼等。
以前,公寓楼里的居民绝不会允许拾荒者进入他们的住宅区直接拣拾垃圾,如今,这一禁忌已被打破。最初,“绿色力量”与城西的4座公寓楼达成合作,之后迅速扩大到全城41座公寓楼,覆盖1万户人家。谢卡尔说,“开始时,拾荒者既害羞,又犹豫,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工作自信多了。”
“绿色力量”还和有关方面签定协议,由拾荒者管理城里31个垃圾回收站。他们对垃圾进行分类处理,或制成堆肥,在印度这是个创举,因为这里的垃圾从来都是混为一堆,一扔了事。拾荒者经“绿色力量”培训,了解了沼气和温室效应。“他们是默默无闻的环保工作者、‘绿色工人’,为减少温室效应贡献自己的力量。”谢卡尔说。
给拾荒者一个保障
“绿色力量”自2011年成立以来,取得的第一个重大成绩是对拾荒者进行注册,为其颁发身份牌,使“拾荒”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职业,这在印度堪称首创。
“拾荒者的身份牌和市长的名牌看上去没什么两样,”谢卡尔说。如今,超过7000名拾荒者进行了职业注册,获得这样的身份牌。
拾荒者是城市中最被忽视的贫困人群,他们居住在郊区的贫民窟,从种姓上说大多属于最卑微的“贱民”,是所谓的“不可接触者”,只能从事拾荒、粪便处理、动物屠宰之类“肮脏的职业”。
谢卡尔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改变针对拾荒者的政策。她做了一项研究发现,一名拾荒者平均每天工作8到10个小时,拣拾60到90公斤垃圾,如把全市1.5万名拾荒者组织起来,每年可为这座城市节约8.4亿卢比(约合1360万美元)。
谢卡尔认为,改变对拾荒者的态度是最大的挑战。她说,“连社会公平部都把乞丐和拾荒者归为一类。我们要改变这一状况。”
如今,情况正在逐渐改善。拾荒者们有了自己的组织,持证上岗,意味着他们可以获得医疗保险、贷款和其他福利。令谢卡尔激动的是,“绿色力量”最年长的一名成员近日退休,每月能领到2000卢比退休金(约合32美元)。
在谢卡尔的构想中,有那么一天,拾荒者成为企业家,在这座城市里,到处可见由他们建造的生物气电站和干垃圾处理站。
她的下一个计划是筹款添置10辆垃圾运输车,以利于与私人承包商竞争。 唐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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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拾荒者期望
定居班加罗尔之前,谢卡尔在美国加州居住了23年,后来返回印度,在浦那和孟买生活数年。1997年,她在浦那与人联合创建了一个拾荒组织,如今成员超过9000人。这段经历为她开辟班加罗尔的事业奠定了基础。
在美国时,她致力于反对针对妇女和儿童的暴力活动,帮助加州的人口买卖受害者获得法律援助,为受到家庭暴力迫害的移民妇女提供庇护。她服务的团队曾为1000多名饱受苦难的移民妇女提供公共律师服务。
“我不愿看到人们失去自己的权利,这就是我的动力。”谢卡尔说。在美国那段生活让她感悟颇多。“我意识到,你得和社区里的人们打成一片,同时,你也得和官员打交道。”
她和拾荒者的密切关系是她成功的秘诀。穆罕默德·曼苏尔拾荒25载,从未见过有谁像谢卡尔那样关心拾荒者的生活状态。“她很爱我们。别人认为我们很脏,不愿靠近我们,除非有所企图,可她总是在倾听。”曼苏尔说。
激励谢卡尔与拾荒者亲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感受到拾荒者强烈的期望。“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但拾荒者的期望在不断上升,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