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世无诗人,海彬即诗人也,若说世无诗,那么请观海彬之诗。
于当今诗与诗人浮泛纠葛之中,刘海彬先生和他的诗确是一个殊例。
海彬兄南来北往,行走东西,挟风裹雨,呼啸雷电,随之者唯诗耳。诗融入了他的生活,融入了他的血液,融入了他的生命,他的诗就是他人生的本色,一统表里,与其人无二致也。友人每以“神仙、神游、神笔”喻之,亦切。
我首先喜欢海彬这个人,因为他这个人正直忠义,宽博浑厚,有浩然之气,是条难得的汉子,故也喜欢这样一个人喷洒出来的诗。他的诗有血性,有真情,于浊流中别展出一腔浩荡的真率,每每予我以感动,予我以洗涤,震荡我的灵魂。
海彬诗词俱胜,如其飞翔的双翼,高扬李杜,激越苏辛,直上云天,未可一限。他的诗词产量宏富,诸体纷陈,近年尤好《沁园春》长调,积之过二百余首,其中别体有十四种之富,此外使用各种词牌亦多至二百余调,洋洋洒洒,恣意汪洋,汇集成长卷式的心灵壮丽图画。
诗为何物?对于中国而言或许为恒久的一种传统,那传统不又是习惯之谓吗,然而诗毕竟是要作出来的,“作”,则无中而生有也,难矣难矣。万象于前,纷纷扰扰,诗人之心才是震荡之源,试看《沁园春百首》中的前十首,或可一见海彬的磅礴情怀。
春雨淅淅,农家院落,他把酒临风,唱道“心中自有灵犀,竹舍茅篱报晓鸡”,拈出“灵犀”就不仅仅是等闲留连江南锦绣了;万里西行,步河西、天山、祁连、嘉峪、贺兰旧地,“此际凭栏,登高望远,耳畔犹闻大汉音”,正是对历史新的回响和映照;面对雾漫高楼,霾迷闾巷,浩叹明月星空安在,“且为神州哭一场”,涕泗岂是轻抛;眼见风光旖旎,酒红灯绿,慨然直指“梦强国,若奢靡似此,盛世难期”,敲起惊世之钟;少年北来,老去江湖,阅人阅事多矣,“正年逢甲午”,紧扣国事,诚为一片难掩的家国之思;山路迢迢,青鞋布袜之间,尤能放下心来,“半掩柴门,暮呼鸡犬,牧马放猪且喂貂”,绝非空头的老归林下的衰歌;仰望上逼苍穹,下临无地的珠峰,他看到的是“万山千水汝谓宗”的崇高,精诚屹立;雄呼为凤,雌号为凰的中华神鸟,但祈“将生灭,伴彩霞共舞,日月同光”,歌生命无休无止的辉煌,大而化也;于寺庙朝朝闻钟鼓,更敲响木鱼从不休处,放声呐喊“不憾肉身难长久,憾肉食之人无远谋”,端是醒人之偈;第十首为癸巳年秋至上饶谒辛弃疾墓,一样作为词人的海彬,独对鹅湖陈迹,慷慨放歌,则完全是八百年上下的一场雄心对接了……
上例不过以次而引,却也大体可以领略海彬的诗风诗格。应该说海彬是在中国诗词的挥写中找到了属于他的“通灵宝玉”,找到了他内心情志喷发的火山口,他酷好中国诗体,诗情昂扬勃郁,佳作不断。海彬不是书斋里的腐儒,亦非庙堂上的弄臣,更非象牙塔中吟风弄月的附庸风雅者,且看他写做人的风骨:“丈夫平生,若无豪气,徒具皮囊,倘逢官则拜,果如犬马,惜财如命,性必乖张。似此苟活,奴才何异,妄到人间混一场”。再看他对目前现实的观照:“宛如鸿鹄高翔,共戮力,振兴父母邦。道家仇国难,须休忘,强基固本,华夏重光。万众一心,匹夫有我,且向征程搏一场。”对当下世人瞩目的雾霾也有绝妙的摹画:“……明月星空,而今安在?且为神州哭一场。”北宋词人张先有“三影”之誉,对照海彬今之“混一场”、“搏一场”、“哭一场”,情怀、气度、立意自大不一般矣。
至于讥世、警示、醒世、喻世之作,海彬词中俯拾皆是耳。他善用《沁园春》这样的长调,切合他的饱满炽热,可以大笔濡染,纵情放达,连翩的四字句式又足以排布情境,铿锵推进,意韵迭出而美不胜收。
于此,他之所为并非仅只是一种浅表的形式上的孤守,他的咏歌具有十分可贵的当代性和勇于担当的在场性,格律是他手中的钥匙,开启的乃是无限丰富真实贯通上下中外的当今世界,故其诗之神理遂日益出,诗之精彩得日益焕也。
诗是文学中最切近心灵的所产,为生命的活物,故诗又岂可妄论者!我只觉海彬诗词甚可宝也,在他的《沁园春百首》和诸新集中,且让我们寻找共同的内心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