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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次峰会带浓重美国标签

　　核材料安全成为核心议题

　　问： 核安全峰会有何历史？有什么特点？

　　答： 第四届核安全峰会即将在华盛顿举行，这是由美国总统奥巴马倡议所发起的双年度峰会。包括本届峰会在内，全部四届峰会都在奥巴马任内举行，其中首尾两届都在美国首都召开。这一系列峰会带有浓重的美国标签，因此不是每个有核能力的国家都一定在乎，譬如俄罗斯就抵制了本届峰会。但由于奥巴马找了反对核恐怖主义的绝好议题，对于大多数核国家而言，都还是多少给予了合作。

　　前三届核安全峰会先后在华盛顿、首尔和海牙召开，取得了一些成果。峰会提升了有核能力国家对反对核恐怖主义的认识。峰会鼓励各国积极作为。前几届峰会确认为应对核恐怖主义威胁，《制止核恐怖主义行为国际公约》、《核材料实物保护公约》以及2005年的修订案具有国际权威性；几届峰会提出了多项非约束性承诺或鼓励措施，期望各国实施。其中之一，是提倡将反应堆使用的高浓缩铀核燃料转化为低浓缩铀，这将同时有利于加强核安保和减少核扩散的风险。

　　美国以及国际社会关注核安全，并非自奥巴马上台始。此前国际社会经由谈判，早在1979年就通过《核材料实物保护公约》。2001年发生“9·11”恐袭事件，美国和国际社会由此获得警示:如果大规模恐怖袭击与核发生关联，其后果更将不堪设想。因此，国际社会在2005年通过《核材料实物保护公约》修正案，并在同年通过《制止核恐怖主义行为国际公约》，对防范核恐怖主义做出更多的强制性约束。

　　在国际社会已有的一系列核安全制度之基础上，奥巴马推动的核安全峰会更为重视核材料的安全，要求核材料在使用、存放以及运输中确保衡算，不受破坏。

　　这并非不要发展核能，而是要安全发展核能。安全体现在两方面。第一，核设施设计与运行要安全，避免发生诸如切尔诺贝利与三哩岛核电站曾经出过的核事故。第二，核设施与核材料和放射性材料要有保障，未经授权不得接触，不给恐怖分子以任何机会。

　　核安全峰会所提出的许多非约束性承诺，都针对核材料被非法获取以及响应。整体而言，包括反应堆在内的核设施的保安性，先前的峰会讨论得并不多。至于核武器以及武器级裂变材料的保安问题，尚未进入任何议程。 

　　对核安全峰会所达成的成果需要正确评价，既不低估，亦不高估。尽管核安全峰会增进了国际社会对核安全的重视，但迄今它所取得的成果仍然有限。其一，核安全宣示多，实质少。历届峰会往往是少数领导人在清谈，每两年一天半的议程无法让近五十位各国领导人畅所欲言。其二，峰会达成的十多项承诺，还停留在非正式层面，并非历经谈判达成的严谨妥协，因此缺少执行力。各国对美国提出的一些建议未必认同，不少内容在讨论阶段已被否定。其三，由于核安保事关国家安全的微观操作，具有一定机密性，领导人在大面上达成的意向在国家执行时根据国情各不一致，一旦细化也不便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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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会前向美国归还核材料

　　日本核安全问题引发关切

　　问： 日本日前用海运的方式将拥有的331千克核材料钚归还美国。这是美日达成归还核材料协议后日本首次向美国归还核材料。上世纪70年代，英美法三国以科研为目的向日本提供了高浓度钚。此后虽然美国催促归还，日本一直拖延。如何看待日本的行为？

　　答： 一般情况下，任何国家都可发展民用核能，但须合理与安全发展。日本作为核能发达国家，在此问题上受到相当关注，就是因为对其安全问题存在关切。

　　在核设施设计与运行方面，2011年福岛核电站发生了核泄漏事故，表明日本的核能设施设计与运行存在缺陷，抗环境灾害能力不足，而且在危机发生时从企业到国家层面都出现判断与领导失误，这对日本以及周边都产生了环境危害。

　　国际社会可能更为关注日本的核材料问题。在发生福岛核事故前，日本曾运行大量核电机组，需输入大量的核燃料。这些燃料在核反应堆接受中子辐照后，产生热能，同时自身转化为被称为“乏燃料”的核废料。可是，核废料不都是废物，其中含有另一种核材料钚，由于它的特定同位素也具可裂变性，因此可被提取再次用作核燃料，或被制造核武器。

　　日本以核燃料循环为名，对核废料中的钚进行提取。因此，它在国内外对乏燃料大规模进行后处理，迄今已囤积约48吨钚，这就产生了重大的公共政策问题：日本既然宣称最小保有核材料，为何囤积如此之多的钚？福岛事故后日本民用核能发电基本停歇，将来走向不明，此时为何继续提取钚？日本过量积累的钚，若被用作非民用方向，将成为地区安全的极大挑战。

　　此外，日本积累了大量似无正当出路的钚，对核保安也形成相当挑战。日本战后虽以和平发展著称，但不意味当代日本没有极端组织和恐怖势力。1994年日本“奥姆真理教”组织曾发动沙林毒气攻击，这个组织曾在本国发展了30多个支部和道场，在国外也有扩张。显然，恐怖主义等极端组织对核设施与核材料不会不感兴趣。日本大量囤积钚的国策，无论对于核安保或是核不扩散，都没有好处。

　　日前日本将331公斤的高浓度钚运往美国。这批借自美英法的核材料一借就是四十多年，理由是日本快中子临界装置的科研对此需要，但借久了日本就不甚愿意归还。由于这些“武器级”钚可制造四五十枚原子弹，奥巴马政府在启动核安全峰会的2010年就出于防扩散的考虑，催促日本归还。催了六年，日本才在本届核安全峰会前启动归还核材料的海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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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美在核安全上持续合作

　　把多边合作置于分歧之上

　　问： 在峰会召开前夕，中国国家原子能机构与美国能源部共同建设的核安保示范中心投入运行，为中美两国领导人在峰会上进一步探讨加强合作打下良好基础。中国和美国在核安全领域的合作情况如何？取得了哪些成果？

　　答： 尽管核安全峰会带着美国商标，但在人类共同面对的核恐威胁面前，中美都能识大局、顾整体，一起把多边合作的重要性置于双方分歧之上，在核安全方面采取了持续合作。

　　自2010年首届峰会举行以来，我国两任国家主席先后出席了历届峰会，体现了中国对全球反核恐的高度重视。习近平主席参加了第三届峰会，并提出“核安全观”，中国成为首次提出这一理念的国家。在本届峰会上，习主席将发表中国关于加强核安全体系的建议。由于本届核安全峰会是最后一届这种峰会，中国显然希望历年峰会达成的共识能被固化，国际社会通过制度和体系建设能够切实增进核安全的能力。

　　在核安全峰会所取得的实质性成果中，最为显著的是中美共建中国国家核安保示范中心。在首届核安全峰会上，中方提议与美国共建这一中心，得到了美方的积极回应。几年来中方负责场址建设，美国则以实物投入，提供先进设备和培训设施，双方合作顺利。本月18日，中国国家核安保示范中心在北京房山正式运行，未来将为我国核能从业人员的安保培训给予技术支撑，并向亚太各国提供先进的核安保技术展示并开展专业培训与交流。

　　中美已将核安全峰会所提出的部分倡议率先见诸实践。中美首先在微堆低浓化的改造上开展了合作，去年成功地实现了对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微堆的改造。我国还与国际原子能机构以及美国合作，对我国出口到加纳的微型中子源反应堆进行低浓化改造。这项合作在前年达成协议，去年签署合同，改建即将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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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安全合作体系化引关注

　　奥巴马或留三项政治遗产

　　问：核安全峰会由美国总统奥巴马倡议发起，峰会会成为奥巴马的政治遗产吗？

　　答： 根据最新消息， 本届峰会将是最后一届国家元首级的核安全峰会，今后将转为由国际原子能机构组织召开的核安全部长级会议。 

　　2009年奥巴马甫一上任，就规划了任内的六大施政目标，核安全就是其中一项。通过核安全峰会，前后达成了19项非约束性承诺或鼓励措施，培育了一些有助于反核恐的新的非正式规范。这在最近欧洲恐怖分子意欲攻击比利时核反应堆的背景下，尤显重要。

　　从国内政治看，美国遭受过“9·11”恐袭，多数美国民众虽对小布什的反恐未必认同，但对恐怖主义仍深恶痛绝，因此对于通过核安全这样的国际合作来增进美国和世界安全，能够认同。在国际层面，有核能力的国家恐怕谁都不敢夸口自己的核安全将永远固若金汤。通过核安全峰会来加固国际核安全体系，对每个与会成员都有利。

　　由此看来，奥巴马总统推动核安全峰会是其聪明之举。

　　这一系列的核安全峰会有可能给奥巴马留下三方面的政治遗产。其一，通过四次峰会所凝聚的核安全国际共识，将切实提升美国和世界的核安全合作。其二，美国在其中发挥了议程塑造和公共产品供给的作用，延续了美国对国际公共事务的领导。其三，今日美国提出的诸多关于核安全的非约束性承诺，日后有可能部分升级为正式的国际制度。将来溯源，发现还是由奥巴马奠基。

　　今年12月，在维也纳国际原子能机构总部，将召开峰会后首次核安全部长级会议。就此而言，如何将系列峰会成果制度化，把核安全合作体系化，将是本届峰会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