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生是一个时下罕见的诗歌爱好者,幸运的是,他还有几个同样罕见的诗人朋友。每隔一两个月,先生都会呼朋唤友,搞一次诗会。我常开玩笑说,如果时光倒转到千年前,他或许也会在某个山谷的亭中来一次“曲水流觞”;如果他生在欧洲,或许也会在某个富丽堂皇的起居室,映着壁炉里明明暗暗的火光,伴着“梵阿玲”声浅吟低诵,组织一次文学沙龙。
当然,他们的诗会比不上古人的清幽优雅,一般都比较“腐败”,多是在咖啡馆或茶舍里包一个房间,喝着咖啡或者普洱茶吟诗作赋,会后自然也少不了一顿老酒大肉。先精神,后物质,双重享受,好不快活。
一开始,这几个文人还脱不了穷酸,大家轮流做东,在各家的客厅里活动。沏壶茶,一盘瓜子,能侃上一个下午,如果有几盘小菜和一瓶老酒,则能兴致勃勃地从下午一直吹到大半夜。
这可急坏了家庭沙龙的女主人们。周末本就宝贵,有的要督促孩子学钢琴,有的要洗洗晒晒,有的想让老公陪着逛街,有的想什么也不做,就是懒在家里吃吃睡睡。结果因为男主人这个不怎么流行的爱好,不仅这些事都不能做了,女主人还得一本正经地化上妆,穿上华服,收拾停当,在厨房里油烟缭绕地蒸煮煎炸,认认真真做好接待本分。日子长了,肯定有人埋怨啊。
所以,后来我建议先生:不如把这个小众的艺术沙龙搬出家门,既能使聚会显得更郑重其事,让与会者更加重视,也为艺术创造了更好的氛围,还能让沙龙的女主人解套:有兴趣的,可以跟着先生一起去孵咖啡馆,找回文艺女青年的感觉;或者也可以完全消失,只要在聚会散场时,开车把醉醺醺的丈夫们各自认领回家即可。
大家都很赞同我的建议,一试之后发现果然两全其美。参与者和家属们都说:“大家方便”是这个沙龙持续至今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