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个小人侪呒没去过新城隍庙,因为伊“文革”以后就拆脱了。我小辰光就生辣上海新城隍庙个大雄宝殿前头个100号里,所以虽然60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好像还辣辣眼门前。新城隍庙就辣辣连云路,北面是延安中路,南面是金陵西路,当年连云路两边侪是花鸟摊头,邪气闹猛。搿个辰光阿拉爸爸经营老光大织造厂,伊因为欢喜音乐,就辣新城隍庙个100号里开了爿乐器店,专门请仔个拉胡琴个先生辣店堂间里向教人家拉胡琴,我想也是一种促销手段,买了乐器可以免费听课。
姆妈常庄带我辣新城隍庙白相,里向大大小小商店多得数勿清,阿拉屋里隔壁有小六子个姆妈陆家少奶奶开个杂货店、陈家阿囡爷叔拉开个钮子店、还有智慧娘舅开个花边店、大众伯伯个珠珠店、兰斋孃孃个小笼馒头店、谢家伯伯开个算命店。搿个辰光最出名个要算唐家伯伯唐旭升开个良友照相馆了,伊个大儿子比我小几日天养,一张10个月辰光个合影,上面有良友照相馆硬印个照片还保留至今。除脱拍照,店里有交交关关个明星照片。后来辣我十岁横里小学读书放暑假个辰光,爸爸为了让我告妹妹课外学点物事,就到良友照相馆寻唐家姆妈拨阿拉点明星照片到屋里来着色,有着过色个样片照牢做。一开始我告妹妹老快就可以完成,但是做得忒马虎,送去店里交货,常常吃退货,勿是嘴画大了口红,就是面色画得来忒深。所以每趟去交货辰光总归老怕,着得勿好只好拿回来摆辣水里浸浸,拿颜色退脱,【lang】干了再着色,但返工个照片就难画好了,交上去要看唐家姆妈个面色。我爸爸耐心个安慰阿拉讲呒没关系,慢慢叫会提高个。着得好个就算合格,辣阿拉个记账折子浪记数,过一段辰光脱阿拉结算铜钿。阿拉就跳了回屋里交拨姆妈,搿个辰光爸爸是勿拨小囡零用钞票个,讲用惯了勿懂爱惜,长大了会乱用钞票个。
1956年上海放《马路天使》《家》咾啥电影,我已经搬家到长乐路住了,但是还常常跑到良友照相馆去买周璇、王丹凤等电影明星个照片,只有搿爿照相馆还会拿出周璇、王丹凤告交关明星40年代个漂亮照片来卖。十二岁我考上初中了,公私合营个良友照相馆也搬到重庆北路太湖里弄堂口了,再后来又搬到淮海中路雁荡路口改名“上海摄影图片社”,蛮有名气个,辣80年代阿拉还常常去冲放120告135个照片。
我搿点明星照片辣辣“文革”辰光侪失去了。但是,2013年一本以色列驻上海总领事馆编的《瞬间永恒:沈石蒂上海华洋人物旧影》出版了,书中就有交关上世纪40年代上海电影明星个漂亮照片,照片下部印有“良友影迷社,上海新城隍庙”个字样。原来搿位以色列籍个名摄影师曾经告良友照相馆合作做影迷生意个。我买个照片是呒没了,印辣海良友社个照片却永垂中西融合海派文化个史册。